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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之死矢靡（第2页）

姜虞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可是京城里最不爱读书的忘忧郡主，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可苏瞬钦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只是在重复：“之死矢靡，之死矢靡它……”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把那句话好好说出来呢？”姜虞看着他，声音已带了几分哽咽，可她脸上却仍笑着。

她又怎么会不懂那五个字的意思呢？

幼时跟着先生习字，她不爱读三字经千字文，却偏爱一本《诗经》，《诗经》里那么多的诗，可她偏偏喜欢不那么庄重的国风，鄘风中《柏舟》一首，本不是她自己看见的，还是她偷偷听到了母亲和姑姑闲聊聊到的。

年幼又怎知什么情爱？只知道那是少女在悲叹，在向意中人告白。她故意拿着那首诗去问苏瞬钦，偏装作不懂的样子，就要让他念给她听。

她偷偷瞧见少年人泛红的耳廓，还当这是个什么稀奇事，又去问他这些字句是个什么意思，只可惜，她的瞬钦哥哥起身就走，连句解释都没给她留。

现在想来，他那时早已开蒙，都跟着先生开始读史书，又怎会不懂那几句诗呢？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为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她分明是笑着的，可眼泪却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离火教虽已破，可京中形势只会比他们离开时更难，此一别，就不知还会否一见，可姜虞却觉得心里被填满了，她终听见了他的话，虽不过短短五个字，可那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她扶着苏瞬钦，让他在软榻上躺下，而后俯身在他耳边道：“你刚刚说什么？栀子吃泥鸭？我可没懂，你得活着回来，给我解释才行。”

“公子，公子！”

苏瞬钦醒来时，看到的便是漆墨焦急的神色。

“什么时辰了？”

“卯时不到，公子怎么就在这睡了？”

苏瞬钦起身，看向四周，这才想起自己昨日来与姜虞用膳，却好像喝醉了，想到这个的时候，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小虞呢？”

“郡主已经走了，说是要先去彩树村送什么东西，怕天亮之前不能出城，就提前走了。”漆墨扶着苏瞬钦起身，将水盆端过来，“公子，要现在去追吗？”

苏瞬钦将水扬到自己脸上，泛着凉意的水让人头脑都更清醒了些。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要不然昨日也不会灌醉我。”他说到这里时，兀自笑了一下，而后接过漆墨手中的帕子，将脸上的水擦了干净，“走，去十三州，调兵！”

*

从西州回京，再快的速度也要近一月，姜虞与梁正一路，由萧御飞带着将军府的精锐护送，一路并不全走官道，几乎是日夜兼程，就这样，过了天顺关已是十几日之后。

果然如几人预料，这一路上拦截刺杀之人不少，快到京城时，他们一行几乎人人身上都带了伤口，姜虞幸亏扮作了男装，这才同鬼门关擦肩而过。

冬月已近，京中树木的叶子大都凋零了，干枯的树枝崎岖着刺向天空，远瞧着，有种令人生畏的诡异。

天气寒冷，夜间犹甚，姜熠披了毛绒的大氅，踏着夜色走进了神机营。

整个宫城，这个地方最为偏僻，也只有这个地方到了夜里并不在门前点灯。

两队禁军留在门前看守，另外两队跟着姜熠走进神机营，一直穿过两道院落，才到达最里面的内院，一间屋子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姜熠走到门前，总管太监冯昇亲自推开了门。

“参见圣上。”里头而今只有一个人在，恭敬地行礼。

“快快请起。”姜熠亲自将人扶起来，跟着他走到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前。

除去他二人，冯昇与另两个神机营的人都退后，那工匠一样的人上前，也不知怎么摆弄了一番那个方盒子，只见那原本毫无着手之处的盒子，竟是从中间分为两半。

里面就是一张图纸，整个京城谁都想得到的——神机弩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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