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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科在舅舅三叔陪同下去了城里,家里的气氛暂时缓和留下了短暂的平静,还没来得及坐下吁口气,外公和舅伯的决裂便开始了。前边我便和大家说过了,舅伯的篡位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这个事件的***。
孙岗刮起了这样一股风,在孙科被送进医院后,人们谣传着孙老大说过这样一句话:死的是赚钱,活着亏血本。
这日,瞎爹像往常一样,执着杆子,点点答答得一阵敲,向舅舅家慢腾腾得走来,我外公看见了,叫我过去牵他过来,我便起身牵他过来。他刚一坐下,我外公就跟他诉苦了:“老大膝下是三个女娃,不争气,如今老三好不容易生了男娃,那个女妖怪又走了,留下我可怜的科科,如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嘿嘿,老大哥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家老大马上要当孙岗的村长了,你马上要享福啊”,瞎爹回答道,说话时两边干巴巴的脸皮就像吹气球似的涨大。
“你听哪个说的?我还冒老勒,他敢我打断他的后腿”,外公刚刚为自己孙儿不幸挤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又让怒火给蒸发了。
瞎爹眯缝着他泛白的眼珠子,嘿嘿得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老大现在是吃得喝得,你哪里够着到啰”
一听,我外公就来气了,刚要抖抖他往昔的威风,瞎爹抢道:“你家科科病了,老大出过一分钱没?冒吧??”
外公迥然,硬气道:“他家养这三个不中用的姑娘,哪有钱啰”
“那你就糊涂了,老大现在是忙着买拖拉机打谷机呢,说你你还别信,现在孙岗都传着呢,嘿嘿……”
“传着啥”
“嘿嘿,你老大背后说‘死了是赚钱,活着亏血本’”,瞎爹眼睛眯着更细,里面渗着白光……
村长的移位是一个方面,这句话更是如同催化剂一般的作用,战争开始了,决裂也开始了,这也注定两家的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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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聊聊瞎爹这个人物,他家中排老五,最后一胎便是他了,前头有四个姐姐,两个夭折了,它有个地主老爹,娶了两房,小房是他娘。听我外婆说,他年幼时眼睛中毒了,进而溃烂,大夫说得把他眼珠子挖掉,不然毒素蔓延,这孩子可能会有性命之灾,于是他眼珠子便在他六岁时挖掉了,给他装上了一副猪眼珠子,既冠,他爹想着给他讨方媳妇,于是连哄带骗,弄了个山西媳妇,生米煮成熟饭后,婆家才知道自己女儿嫁得是个瞎子,婆家受了骗哪里肯甘心,找着男家闹腾,要他们赔女儿,无奈,地主老财又泼了些银子封了那边的口,此事却不算了结,祸事又起,这山西婆娘生不出娃来,男家这回占了理,又缠着婆家闹,要这山西姑娘滚蛋,黄花大闺女都变成糟糠之妻,谁还有人会要,于是婆家有样学样也送来些财物赎罪。男家嘴上答应,可是祖上的田地财物不能没人继承啊,于是打算再续一房,瞎爹可不干,死活不答应。于是花钱找来个女子代替那山西婆娘瞒着瞎爹行房事,奈何还是怀不上,原来折腾来折腾去,是菩萨玩断他家的恨啊。生瞎爹是娶了两房才是第五胎一炮轰中了,到了瞎爹这一代福更薄了,哪里还怀的上。再说那山西女子竟是个烈女子,听说夫家如此待她便腿一蹬上了吊,死了。家中祸事连连,瞎爹父亲也熬不住去了。瞎爹对那山西婆娘爱极,死了都不能看看她的模样,听唱道士的师傅说把眼珠子挖掉丢进棺材里,自己死后便能看她寻她,于是,这人儿便把自己的猪眼珠子塞进了棺材里……后来寻来玻璃珠装上了眼窟窿里。
瞎爹最后的死法一直让孙岗的后人津津乐道。阳关塘里本来是养鱼的,后来莲蓬卖得紧俏,又听人说在鱼池里种莲蓬鱼得产量高的谣言,于是孙岗的池塘夏天都挂满了荷花,飘香四溢。瞎爹路过阳关塘,想尝尝莲子的味儿,这时老人听见有人在叫唤他
“五老瞎,偷瓜呐,摸了个牛粑粑,抱了黑西瓜,五老瞎,偷莲咂,摸了个羊屎粒,捧着个莲娃子……”
孙哈哈出现了,这个整天乐叨叨,唱着歌正坐在青石板上吃着莲子呢,荷包鼓鼓的想必是装不少。
瞎爹眯着眼笑道:“哈哈,来,弄个瞎爹尝尝,瞎爹爱你”
哈哈一个劲儿的摇头……
“瞎爹以前吃过里,这回只是想回回味”,瞎爹两边的脸皮都搭拉下来,像个癞皮狗似的继续引诱着。
哈哈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给你个五老瞎,就是不给你个五老瞎,不给你个五老瞎,就是……”
……
两人折腾半天,瞎爹也放弃了,不指望一个傻小子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下了路边,踩在青石板,转过头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这里有冒?”他用杆子揽过一丛荷花,随机用手去摸索。
哈哈看到他眼中得傻傻的五老瞎竟然自己去捞莲子,顿时来了兴趣,扔掉了手中的莲蓬,兴冲冲得跑了过来,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这里呢?”
“没有没有……”
“那这里呢”
“没有没有……”
瞎爹尝试得向前靠拢着……
突然,他的右脚踩在了光滑的藓上,左脚刚要抬起,顿时一个溜,身子急剧下降,“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他水下拼命得蹬自己的脚,手中紧紧抓住自己的竹竿,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慌忙得挥动着,击打着水面和莲花,水珠四溅,花瓣飞舞,嘴中嘶叫着:“救~命~啊~,救~命~”
我们的哈哈坐在池塘上一边抠自己的脚丫子,一边对五老瞎的表演哈哈大笑……
瞎爹的身子开始下沉,然后越起,下沉,然后越起……像个弹簧一般一上一下,渐渐的,渐渐的,弹簧的振幅开始变小,池水在阻碍他的运动,它的能量飞快的被池水带走……
哈哈兴奋得大叫着,冲着水上渐渐安静的人儿大叫着:
“五老瞎,偷瓜呐,摸了个牛粑粑,抱了黑西瓜,五老瞎,偷莲咂,摸了个羊屎粒,捧着个莲娃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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