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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1传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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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落花洞女”。关于“落花洞女”，许多人开始一直没弄清楚是哪几个字，就更不要说去弄懂它的意思。后来郭林向大家仔细讲解了这四个字，众人似乎知道了是这么四个字。不过，多数人头脑里却仍然是一片雾水，总觉得它既绕口，字面又是那么让人费解和难以联想。不知道它是否特指“落花洞”的女子，还是女子的陨落如同“落花”一般去也！其实，在湘西三大古怪中，最凄美，最动人的描叙还是要数“落花洞女”了。

尽管结局不是那么让人满意甚至可惜的，但过程和带给人的联想却是最美，最让人感慨万千、回味无穷的。它远没有赶尸和放蛊的恐怖和残忍，却多了对湘西少女容貌美丽如神话般的描绘，留给世人无数怅惘的想念和迷醉。少女和姑娘在水里迷失的例子很多。黄金忠就说儿时在凤凰寨子里，有一个小女孩，比他要大着几岁，是个好看的女孩子，平常是很羞涩沉默的，也很庄重。

寨子有一口井，她常常到井边去担水。黄金忠说她担水的样子也很好看，因为力气小，有时水桶里会泼洒出小小水花。突然一天早上，他父亲被人叫到井边去，然后黄金忠就看到她被她父亲挟着回来，一个熟人在后边替她担了水桶。她头发已经乱了，眼睛出奇地亮，手舞足蹈，大家都说她疯了。她父亲一开始把她锁在家里，但久了，终觉可怜，就放了出来。得了自由的她就常常在河边和路边出现，手里拿着一把柚木梳子，自言自语，轻轻哼唱，若是有人走近，她总是极妩媚地一笑，眼睛清亮。终于有一天，她的尸体浮在了河面上，据目击的人说，一开始看到她在河里就着水洗着她的头发，还唱着歌，也没在意，可能后来她往水里越走越深，就淹死了。郭林解释道：湘西的一些女孩经过一些人生的变故会进入痴迷状态。那个时候，她的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有的女孩会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洒扫厅堂，把一个原本破败的家收拾得纤尘不染，本人也会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按照当地的说法，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

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却救人于水火的洞神，因此她不再为世俗的任何男子动心，只需小心地保护好自己的美丽娴静，等着她的神选好了吉祥的日子来迎取她。有阅历的老人一看，马上明白那是洞神的作为，女孩的美貌惹了祸了，怎么个解法呢？女方的父母立刻就拿了香纸，到洞口去烧，告知幽暗中的洞神，“你的眷顾我们是感恩不尽的，但是我这孩子，是许了人家的，算是有夫之妇了，无福享受您老人家的神恩浩荡，就让她做个平凡的小商之妇吧。”烧了许多纸，说了许多的好话，都是做父母的对孩子的凄惶的求助，洞神仿佛也就听了。老人家回到家里，发现孩子已经开始清醒，依然是颜笑晏晏的羞涩少女情状。家里人暗暗抹着欣慰的泪，总算是解脱了。

也有“落花洞女”最终纠缠在人神的爱恋里，始终不能在精神上过着凡间的男耕女织的生活的。这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将不再有像其母亲那样经历过的生儿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又煎熬的烦恼，也不会有世俗的男子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这个被神的幻像所诱惑的女孩。固然当那个日子到来的时候，幸福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终不渝地保持了自己的姣好容颜，直到今天的传说与记载中。湘西之美，如用眼见之实来说，其一为山水，其二则是女子。而且越是偏僻，车辆难行的山寨，年轻漂亮的女子仿佛越多。

郭林说，他曾经去过一个山寨，交通落后，道路难行，但那个山寨的女孩特别多，而且大都长得标致，回来一诉说，澧州的小伙子们个个都争往那边去玩耍，顺便也成就了许多美事。湘西女子不仅长得水灵，而且农村出来的女孩，大都勤劳肯做，性格大方。女人在家不仅是贤妻良母，顾家有方，而且还是一个干活的好劳力，做起粗重活来不比男人逊色。船队里清一色的男子，谈到女人，就像刹车坏了的车子，再也停不下来。老崔头笑着说：“小伙子，都睡觉去吧！明天就要进入湘西了。到时候拿出真本事啦，带上几个漂亮的辣妹子回武汉，让大家眼红。”嘻嘻哈哈中，众人散开了。船队到了石门，这也是进入湘西北的大门。石门地形呈现弯把葫芦状，地势自西向东南倾斜，西北部，群山叠翠，东南部，平岗交错。陆地最低处为蔡家溪与澧水汇合处，海拔42.5米，最高处是壶瓶山顶，海拔2098.7米；石门山川毓秀，风光独特。石门有唐代古刹夹山寺，系楚南佛教圣地和中国茶道文化的源头，据说明末清初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兵败禅隐于此，住持30年并圆寂于夹山寺。

为什么叫“夹山”呢？传说古代它是日张夜合，两山对峙，一道中通，但时间一长，一天夜里一孕妇从此道通过时正碰上两山相合，结果沾了血光的两座山于是再不合拢了，成为今天的夹山。石门就坐落在一座不十分高大的土坡上，好像是有意蹲着，免得让人看到它的凋零和落后。士兵们都在甲板上，有的打着呵欠，有的互相嬉笑着，更多的是向河岸上探望，看看石门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建筑或特别的地方。然而，这里映在人们眼里的，不过是一片陈旧不堪。船队在停靠不久，陆续有许多船客来搭话了。原来从这儿开始向上游逆水行舟就艰难险阻得多了。除了暗礁怪石外，最主要是水流湍急，光靠蓬帆劲不够，非得靠人力拉纤才行。现在这个时分是水流量最凶猛的季节，就是拉纤也不好上。所以也是卖货最赚钱的时机。那些船主急于上去，有些人来打机动船的主意了，希望能搭载一程。

出些钱也不妨。当然，这些人被黄船长客客气气挡了回去。不过到了开航时，船队还是带上了一条船。这条船上除了装载了米、布匹外，还有一些药材。船主姓杨，大庸温塘人。大庸后坪最近有不少人生病，急需这批药材，可是船上有好几人生重病，船没法开行了。杨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停向黄船长作揖鞠躬，苦苦哀求，最终黄船长经和黎慕军等商议，同意带上杨老板一程。杨老板的船共有九个人；一个掌管舵的梢公，一个水手，当地人叫拦头，驶行时，他在船头照料，全靠一杆撑篙，撑撑挡挡，避开危险。此外，紧急抛锚，系缆绳，也都是他的活。

他也是船上最有技术的。剩下六个就为下手弟兄，当地人称散弟兄。所做的事就是搬搬运运，清洁和整理舱面，放篷时放篷，靠船靠岸时用大麻球垫上，以减少碰撞。还有一个就是逆流而上时，他们还得上岸拉纤，他们干得都是力气活。这些下手弟兄在其它船上多数为短工，可杨老板的船是例外。别看这些散兄弟见人那种憨厚的傻笑，其实他们在做一份责任重大而又非常艰难的差事。19世纪末，湖南的伟人谭嗣同曾经用诗来描写纤夫散兄弟们的艰辛：北风蓬蓬，大浪雷吼，小儿曳缆逆风走。遑遑船中人，生死在儿手。缆倒曳儿儿屡仆，持缆愈力缆縻肉。儿肉附缆去，儿掌惟见骨。掌见骨，儿莫哭。儿掌有白骨，江心无白骨！读此诗可以相像出湖湘之地历代水上航行之艰险，而纤夫散兄弟们的英勇艰辛更是有意识的。他们虽处社会的最底层，生活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勉强有了温饱，然而他们自觉具备了职业道德和心系他人的安危的高尚情操，才能默默地忍受这么巨大的肉体痛苦，他们是真正的汉子。

杨老板虽被称为老板，可船也是租来的，他还卖不起自己的船。船上六个散弟兄中，除了他的儿子、他的两个侄子和外甥，其余两个也一个村上的。正儿八经的雇人，杨老板也没这个实力。不过，几个年轻人尽管吃的是粗糙的饭，做的是枯燥的事，有时还要顶风冒雨地拉纤，最多也不过是每次完事后可以得一顿肉吃，可还是格外诚心的盼望早到目的地。而且毕竟还年轻，平日间或还互相吵吵闹闹，或还唱着简单的歌。这次六个人中有三个生重病，大家谁也笑不出声了。其中杨老板他的外甥的病势最重，杨老板生怕有什么三长两短，对自己妹子没法交代，所以急上加急要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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