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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语源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讲述的干巴巴的,不带一点平仄,可那完美生灵的脸上却仿佛出现了几分触动,那双无机质的漆黑瞳孔似乎转动了几下,不复之前的僵硬与机械。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完美生灵的眼神更加灵动了几分,带着少许的唏嘘与感慨,“没有想到灵族竟然也败给了人族,不过看来现如今人族也开始衰败了,这就是来自天道的审判吧。”
从谢语源短短的叙述当中,完美生灵推断出了当今大势,并且从它的称呼来看,也是个古老的存在,或者说人面魔树带着上古时代的传承,苟延残喘至今。
“外面那个灵族鸑鷟血脉的丫头是跟你一起来的?”
谢语源瞳孔微缩,身体紧绷了几分,虽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敌意,却不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故而带着几分懵懂:“什么人,我不清楚。”
“小子,一看你就不会说谎,拿剑握得那么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撒谎么?”完美生灵轻哼了一声,“你们是想来除去人面魔树,扰乱这秘境的平衡,以破而后立之法离开这里吧。”
完美生灵的目光之中在着无穷的沧桑和睿智,虽说整个人依旧呆板,可那双眼睛,已然独立了出来,被彻底看破所有计划的谢语源内心紧张不已,带着几分色厉内茬的凶狠,佯装拔起了手中的君子不器。
“小子,以你如今的状况,还能挥出几剑?就算我不抵抗,单凭你二人的水准,也根本没办法伤及人面魔树的分毫。”完美生灵毫不顾忌地批斥了谢语源的假动,带着高傲与不屑。
能够在源天门众弟子当中脱颖而出,谢语源自是不凡,隐约地,从完美生灵的口中隐藏的含义里,推断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他在称呼自己和幽的目标之时,用的并不是“我”而是“人面魔树”,并且他所说“他不抵抗”和“人面魔树”之间,带着几分不屑与嘲弄,这让谢语源忍不住开口:“莫非,你不是人面魔树?”
完美生灵眼眸闪动,“哼,小子,还带着几分小聪明,也不枉老友……你猜的对也不对,我既是人面魔树,也并非人面魔树,小子,如果你能猜得出来,我就送你一场大造化。”
谢语源深吸一口气,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是他却不敢放下戒心,毕竟不论如何,面前这个都是人面魔树,“抱歉了,我想我最希望的,还是出去。”
“定力不错,看来天道还是没有让人族彻底舍弃,你们人族还是有几分希望的。”说罢,完美生灵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睥睨,淡淡道,“你对于上古一战,或者说上古之时,群族讨伐人面魔树之事,了解多少。”
谢语源整理了下思绪,这些都是他从幽口中听说的,毕竟人族离当时那种高阶的战斗,还是层次相差太远了,“我只知道八族讨伐人面魔树,树祖沉沦,凤祖涅槃,最后龙皇依靠着四象合力,击溃了人面魔树,不过诸族衰败,这才有了最终的上古之战。”
“哼,以偏概全,偏听偏信。”完美生灵很是不屑,冷哼一声,“每个时代都是一次轮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你们人族的一句话吧,而这份因果的轮回,就是一个种族由盛转衰的变化,天地不是予求予取的,超过了那个定量,天道自然会降下惩罚,这人面魔树,就是来自天道的示警。”
“洪荒时代,天地之力浓郁,诸族繁盛,自然孕育而生了诸多大能,与天平齐自然成了所有族群共同努力的目标,太过贪婪的下场自然是天地灵气骤减,为了抢夺生存的天地之力,各族开始发生战乱,远古八族开始崛起,问鼎天下,至此之后,上古诸族,以凤凰为首,凤凰五族以朱雀马首是瞻,可享有天地气运的鹓鶵却是指引凤凰一族前路的智者,鹓鶵王在那时定下了休养生息的策略。眨眼间,数万年又过去了,资源的匮乏,再次引起战乱,那些残存的恶念、怨恨种种邪能,催生了人面魔树这等邪物,鹓鶵王代表凤族召集八族商谈,为对抗这等邪物,决定以凤族为首,依靠朱雀的浴火重生之能和陀舍古树自然生态之能抗衡邪能,以鹓鶵的巧算,这场战役自然获胜,却不料四象星转,龙、白虎和玄武不满朱雀为首已久,破坏了四象之阵,朱雀王重伤,鹓鶵王却吃里扒外,断掉了天地气运,徒留朱雀王一人面对人面魔树,陀舍古树遭受反噬颓败,朱雀王与人面魔树同归于尽,这就是当时的人面魔树之乱。”
完美生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若失,说不清的酸楚,谢语源灵机一动,莫非……
“您难道是当初的朱雀王?”
“哼,朱雀之名早已舍弃,朱雀涅槃重生,就算是在污浊当中也可燃起生命之火,可天公不美,我朱雀的生命之火和人面魔树的邪能残念融为一体,这也才有了至今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存在。”
原来如此,谢语源摸了下自己的胸口,里面隐隐痛,体内的经脉也被彻底搅乱,加上最开始那鬼魅伎俩的偷袭,如此看来,这一切确实是人面魔树的杰,自己为剑修敏锐的觉察力也没有出错,眼前这个完美生灵,现在应该是由曾经的朱雀王掌控,那些许变化似乎是从青莲和灵蝶两大异象出现之后,困扰自己的那种须弥幻境才消散,而从那时起,眼前这完美生灵才没有对自己的杀机。
“天道的抑制力不允许这世间出现超越或者与其比肩的存在,我当初的修为应该算是冠绝古今了,我称之为半步天齐,在我陨落之后,剩下残存的所谓八荒兽神,不能与天平齐,却在冥冥中能够追寻那一丝天齐的虚妄,这种境界我称之为天启,天启已经是天道的抑制力能够允许的最高修为了,与天平齐的长生不死,难,难,难!”也不只是想起了什么,朱雀王带着叹息的语气,不过那脸庞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唯有那双瞳孔带着感伤与沧桑。
“您说您被龙皇和鹓鶵王陷害,最终落得个与人面魔树邪能合一的下场,您就没有怨恨么?”虽说是相信了眼前朱雀王的说法,谢语源仍不敢彻底放下心,毕竟人面魔树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多撑些时间,等自己的伤势好转,也许,自己能有一拼之力。
朱雀王并不在乎谢语源私下的小动,他的眼角微微湿润,轻叹一口气:“哎,自从达到半步天齐的境界,我就隐隐间感受到一种冥冥中的排斥力,似乎是要将我剥离出这个世界,一个人超然万物,最终祸乱的也只会是凤凰族群,在跟人面魔树决战之前就有隐约的感悟,想必鹓鶵也感受到了吧,一切都是为了族群的生存,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幸免,这也许就是天意。”
谢语源的眉头有些皱起,他不喜欢朱雀王这种顺应天命的说法,如果说天命就是让他家破人亡,才能步入修仙之路,他宁可老老实实当个平凡的乡野小子,表面上看上去他很是乖巧,却在从小被小朋友们欺负的时候带着股拧劲儿,也许就是这分抗争,让他放弃了老老实实跟随鸿烈玄真道的坦途,选择了与君子不器为伴的剑修之路,孰是孰非,也只能留给后人评判。
“如今人面魔树再现,也是天道给予的警告,却在白泽和灵族的干扰下,在这秘境之内沉沦,世间虽不再有凤凰,却依然还保留着凤凰血脉,我会帮助你们二人离去,一者为我凤凰血脉,一者为我老友寄存的修体,留在这方寸之地,是非我愿。”
“前辈有办法让我和幽离开这里?”
“办法是有,只是不知仅凭你二人能否做到。”
“前辈敬请吩咐,单凭一试。”
“那女娃也离这里不远,等她到来之时,再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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