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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凡圣之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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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平静地看着道生没有说话。

玉田扬起身长揖行过大礼，对方毕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只需一口气，估计他们便会成为一捧飞灰。虽是山村野夫，到底是男人。

“仙子莫怪，我们山野之人不懂神仙心思，只是道生痴痴呆呆，怎么可能入仙子法眼?”玉田扬说完便有意无意挡在杏花与道生的身前，虽然第一次见到神仙，以前可没少听过他们的故事。

见夫妻俩为了一个傻子连命都不顾，林灵微微皱眉说道：“你们想他跟你们一样，终老荒山。”

“在仙子眼里，我们这些凡俗之人不过是蚂蚁，自不会计较我们的不是，请问仙子，道生痴呆，如何修行?恕我大不敬，修成圣人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见阎王爷。我们山野之人过日子不图大富大贵，但求个平安顺意，心安理得。”玉田扬很是怀疑眼前这位仙女没安好心，如果道生聪慧正常，他们肯定求之不得。

林灵毫无表情的问道：“现在你们平安吗？如何求得平安？”

“仙子认真要带走道生，杀了我们夫妇就是。”杏花搂着道生，一脸无畏。

“你们不怕死？”

“早晚都要死，不过早死几年而已。”杏花慈爱地看着道生。

“即使你们死了又如何？依然护不住他。”

“求个心安便好。”玉田扬叹息道。

见夫妻俩真心护着道生，林灵不可能真对他们下手，带走道生不过举手之间，至于玉田扬夫妇如何，见惯生死悲欢的林灵没有多想，但会不会影响道生的修行，她不得不慎重。

“既然你们如此不舍，我便住下来，你们找个理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至于道生，时候到了，你们自然知晓。”

百里坡来了一位漂亮的村姑，听说是杏花的娘家亲戚。谭家几个小子来得很勤，忙里忙外，自家活没干多少，玉田扬家的活基本被他们包圆。谭胖子夫妻提过好几次亲，杏花以早已定亲为由回绝。

林灵成了凡人，与道生一起下地干活，上山捕猎。

昆阳山每到冬天都会大雪封山，鹅毛大雪不停飘撒，一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美画面。每年这个时候，百里坡很闲，围着火炉聊天，烤肉烤土豆，这是百里坡的传统，也是冬季百里坡人唯一的乐趣。道生烤熟一块兔肉递给林灵，还是呆傻。林灵没接，道生收回来吧啦吧啦自己吃了，过一会儿又烤熟一块鹿肉递给她，林灵依旧没接，如此往复，双方都契而不舍，林灵一直看着火焰内层，眼珠不动。火焰外层飘摇，很美。她将神识探入火焰内层，赤中带青，然后缓缓伸出玉手由外而内，很专注。玉田扬李杏花自顾闲聊，不时弄点东西吃，怪异看多了会习以为常。林灵起身走到屋外，白茫茫一片，道生跟了出去，站在林灵身旁，很近，呆傻地看着他眼里的世界，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林灵迈步，道生跟随，像恋人赏雪，像哲人无边际幽深思索的漫步，像诗人咏叹前的沉吟踟蹰。一前稍后，更像两个雪中精灵，与天合与道合与景合与心和。大雪无风，很寂寥，如同没有生命的空间，林灵停下脚步转身，道生如道停下，沒有丁点生硬。林灵盯着道生，道生盯着空中漫舞的雪花，雪花更像是道的精灵，飘渺无声无迹而灵动。

林灵分析过道生的神魂状态，估计跟火焰一样，神识被内焰外焰紧紧包裹，如何引动焰心燃烧？否则让其自然吸收融合，外焰有能量补充，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林灵忽然一掌击向道生的肩膀，无形无迹，道生依旧在看舞动的雪花，林灵一掌居然击空。

“玄灵幻虚?”林灵惊呼出声。道生呆傻地掉头呆傻地看着林灵。

雪很大，什么都看不见，整个昆阳山就如同一株开满晶莹小白花的弥天大树被狂风吹过。

林灵为道生制定了一个规划，既然道生孕养出身体，那就从零开始。于是石屋外篱笆墙内多出来很多道具，木桩石碓铁桩梅花桩蝴蝶桩太极圆，呼喝嘿哈声从唯余茫茫到鸟语花香再到枯藤昏鸦，晃悠晃悠又三年。十五岁的道生眼里有了一丝神彩，一米七五的身高，结实浑厚的身体充满力感，经过三年的高强度锻炼，始终没有肌肉的凸起虬结。

林灵手持蛇节软鞭，吩咐道生不许闪躲，鞭影如电似幻落向道生护着要害的赤裸身体，林灵没有丝毫留手，并不时适当掺入一些法力，道生身体逐渐变成血色。玉田扬李杏花在旁边不由自主地直抽嘴角。心中暗叹：修真到底为啥？终究是个死啊！但道生眼里又多了一些色彩，不再是以前完全呆傻的灰暗。

夏天的昆阳山海拔虽高，仍然骄阳似火，道生从树巅直挺挺坠落，林灵吩咐过他不允许用劲，山林间顿时响起阵阵砰砰砰砰的声音，有尘烟飞溅。

林灵看着道生微带清澈的眼神眉头紧蹙：“还是远远不够啊！”

修炼了一天，回到家里泡个热腾腾的药浴，道生居然有容光焕发的意味，没有先前那么木讷。晚上一家五口围坐，香喷喷地享受杏花的山珍大席，黑子吃得最欢，为抗议这个难听的名字，黑子曾经出走半月之久，但只要一见面，道生总是“黑子黑子”呆傻地叫，后来大家都习惯称呼黑貂为黑子，黑貂认为没必要跟傻子较真，算是默认下黑子的称呼。

席间玉田扬几次欲言又止，杏花心细，知道自家男人想说什么，剜了玉田扬一眼，“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个男人吗？”

“姑娘，”应林灵的要求他们改称姑娘，“先前我们不知道姑娘根脚，担心对我们家道生不利，几年相处，我们晓得姑娘是真心待我们道生，我们也是明理的人，姑娘明天带道生走吧！唉！他终究不是山里的人啦！”玉田扬黯然长叹，杏花更落寞。

“爹，娘。”道生看看玉田扬，又看看杏花。杏花转过头去抹了一把泪。

“玉叔，玉婶，你们一起走吧。”林道圣很诚恳地说，这很难得，毕竟道圣处在荒界的顶端。

“我们一把年岁，很快就要搬家去阎王殿，不去凑热闹了。”玉田扬少有凄凄的时候。

“我们在这两三百年，已经习惯，只是等道生好全以后望姑娘带他前来，如果那时我们已然不在人世，烧柱香给我们吧。”杏花哽咽着说。

“不……走……不走，留下来，陪……你们。”

玉田扬站起来摸着道生的头，“道生啊，好好听林仙子的话，你不是山里人，走吧！好彻底以后别忘回百里坡看看。”

杏花婶早已泣不成声。

“这有几粒强身健体的丹药，你们收好，可助你们延寿五十年，百年以内，我一定带道生回来看望玉叔玉婶。”既然决定要走，何不趁早，林灵本想再送他们一些东西，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物品。勤劳的老两口不缺吃少穿，财宝于他们反是累赘，‘就让他们悠闲度日好了。’林灵心想。

玉田扬李杏花站在院里，夜空干净明亮，一如凡心。他们看着道生升空，远去，眼睛看不见了，便用心，用爱去看。纪年2137年夏末，玉田扬李杏花夫妇将这一天刻在心里。

飞舟内两人一兽盘坐，林灵沉思，道生以何种身份出现最好。路途发现资质惊人的修炼天才？太扯。她知道苍荒的修炼圣地只有一个，是苍荒宗。可是苍荒宗收徒极严，她现在回忆起当年的入宗考察仍有点心里发寒。体质，资质，潜能，神识……来历，最后一条把关最严，否则花费无穷资源培养出一个道圣级白眼狼，那才叫心肝脾肺肾都疼，以道生目前的状态若是稳定发挥，别说核心弟子，就是做个长老都绰绰有余，即便道生呆傻，通过考核不会有丝毫难度，关键是呆傻的他一身修为从何而来?道生从何而来?道生目前所有行为几乎都是无意识的动作，略微恢复的神识不及控制身体与神魂力量之万一，若是被宗门发现道生神魂秘密，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林灵知道不通过特殊方式把包裹道生神识外层内层的东西压迫到极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道生的极限在哪里林灵也不清楚，关键是压迫过程还须保密。宗门的极境很适合道生，但首要条件是成为核心弟子。‘如果他清醒完好，倒是无虞。’看来只好回部落去想办法。

紫星门下有一个古阳派，古阳派内有一个厥辰部落，林灵就出生于厥辰部落。厥辰位于苍荒北部，厥辰部落统辖数千海岛，九个凡人国家。凡人仰望的存在，却是处于修直界底层。林灵父亲林旭剑是厥辰部的长老，玄魂后期境界，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此生无望道圣。

道生呆傻，黑貂不吃就睡，林灵没有心思游历，不断传送，加上灵宝飞舟的功劳，一年时间便回到厥辰部。林长老知道自家闺女资质好，但没想到好到如此逆天，惊得一颤一颤的直发抖。“不到三百岁的道圣，祖宗有德祖宗护佑。”林长老心里不断念叨。至于林灵身边的小子虽然比林灵要高点，看不出境界，又呆又傻，修真界什么没有，傀儡，人偶，灵偶……黑貂在宠物袋内睡得正酣。林灵父亲在厥辰部地位不高不低，三万多岁玄魂后期实在算不上出众，母亲花樱不过灵婴境界，平时见到道圣有些战战兢兢，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成圣，不是林灵父亲告诉她，她根本不会相信自家闺女是圣人。林灵自然刻意收敛，老爹老妈面前用不着显摆。

荒界聚灵境修士寿元大概千年，灵丹期两千左右，灵婴阶段由于神魂与躯体强度大幅提升，寿元可达万年，到了玄魂境区别很大，玄魂初期悟三魂，无本质的变化，寿元不会有多少增加，中期捕七魄若是成功，则三魂七魄聚，寿元会达到三万年上下，后期三魂七魄凝实圆润，可达五万年。跟玄魂圆满的寿元差不多。道圣境又是一重天，神魂神识与道相合，几近于道，所以通常会有十万年的寿命，但因人而异，悟道深浅、多少、根基、等等都会影响修士寿元，荒界曾经有修士刚入圣境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化道而去，其潜力耗尽，油尽灯灭，一时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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