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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终于寄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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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到一封信。很大，也很厚的一封信。开头他以为寄来的是杂志。打开以后，发现里面还是一封信，只不过比外面的信封略小。

他注意到，里面的那封信，封皮上地址写得不对。显然退回过发信的人，因为还有没撕尽的邮政退信签。那上面写的是他两年前的住址。

他撕开第二封信，吃惊！从那里面落出来的仍是一封未打开的信。信皮上的地址显然是胡扯。他从未住过那个地方。这封信的邮票也盖销了。显然也是退回过原处的。

这才仔细看寄信人地址。这个省这个市会有谁给自己来信呢？那信封右下的地址后缀着寄信人的名字。啊！原来是他！

想起这个人来了！

二十几年没见，也不曾想见……各自的生命轨迹早已离交会点越来越远……现在来什么信？

又发现，那信封左下角写着：“地址如不对，敬请退还”。再看套着它的信封，外面的两个，也都标注着同样的“嘱咐”。搞的什么把戏？

既然地址一错再错，信也一退再退，为什么还要固执地一寄再寄？

最后倒真把他现在的地址打听出来，终于把信寄达了。

他捏着那第三个信封，揣测着：为什么给我来信？难道是……问我借钱？如今常有这种事，某些只不过同学一时、同事一阵的人，甚至于只不过有几面乃至一面之缘的人，会突然来信，来电话，甚至于找到门上来，有的曲曲折折，有的直截了当，有的有点脸红，有的脸一点不红……那最后的“主题”，便是借钱，或者叫作“集资”，有的答应给你很高的利息，有的表示合伙后有了赢利会优先给你“分红”……对这样的人，逼近眼前“短兵相接”的最难应付，热线上“交了火”的也不大好打发，可是来信者，那很好对付——撕了扔纸篓便罢！

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先生的来信还会是什么内容。他对他从无好感。难道那信瓤上写的会比借钱之类的事更无聊，更让他恶心？他都想马上撕碎了事！

但他感到手中的那封信，里头很坚挺。

寄来的是什么怪东西？莫非……

他小心翼翼地开拆。

乖乖！从那第三个信封里，掉出了另一个信封。也是盖销封！

信封上的地址更不对头。邮票上的邮戳很清楚。呀，是一年前寄出的！

这引出了他检查前几个信封上邮戳的兴趣。第三个信封上的邮戳比第四个信封上的邮戳，时间上晚了大半年。可是第二个信封上的邮戳与头一个信封上的邮戳只差一个星期！显然，那家伙终于打听出了他的正确地址后，便毫不迟疑地又一次寄出了他早在一年前便写好的“退回原址”的“废信”。其实此人对这次投寄也并不抱十分的希望，他也还是在信皮上注明了“地址如不对，敬请退还”嘛！

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地一寄再寄？追逐所爱的异性，有这样的劲头，已属罕见，何况他们相互间甚至于从无过好感……

最怪的是，此公完全可以每打听到一个新地址，便重写一封信嘛！为什么不？这样地信封套信封，所欲何为？每重寄一次，都要贴超重邮资，何苦！那最后一个大信封，足足贴了十元钱邮票！

他拆开第四个信封。一边拆一边想，哈，一定还是一个信封，只不过更小一点儿罢了！

他竟猜中了。这把戏令他愤慨起来。

那第五个信封很薄。他不想再推敲，立刻拆，脑子里倏地飘过一个念头：“到头来是个空的！”……为什么这样地恶作剧？安的什么心？是种什么寓意？！……

当那第五个信封中滑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时，他反倒吓了一跳，仿佛那是不该有的东西！

连忙展开信纸。慌乱中险些将信纸撕破。

先看抬头与落款。确是一封他该接到的信。来信者确是三十多年前到二十多年前同在一个单位的那个人。末尾注明的日期是头年秋天一个平常的日子。

信很短。是这样写的：“我为三十年前的今天所做的事向你道歉。你不会不记得我写的那份大字报。它贴在当年我们单位食堂的西墙上，其结尾还转到了北墙。我现在决定不用‘客观情况’来为自己辩解。我为主观上的恶一度那样发作而自责。我写此信并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但我无论如何要设法把这封信寄达你本人。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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