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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卫家姐姐办的诗会,怎么不见她人?”
“还没到时辰,是咱们来早了吧,且等一等也无妨。”
卫如意年十七,上京有名的才女,兼之容貌清丽出尘,有仙子之称。近两年更是凭借几篇有名的辞赋,被人拿出来和顾行知相提并论。二人一个芝兰玉树,一个林下清风,并称为上京双玉。
甚至时常有传言,二人经常一同出游。不过传言终归是传言,毕竟除了传言谁也没见过两位同时出现在一处场合。
又是一架顾府的马车停在了小筑前。
“你家又是谁来了?”赵家娘子戳了戳顾芸儿,顾芸儿也是一头雾水。
马车缓缓停下,片刻之后,车帘卷起,露出一张俊美不似凡人的容颜。顾行知迈着修长的长腿下了马车,而后并没有进入小筑,反而回首。
这下算是见到了,顾行知和卫如意居然同时出现,而且两个人都是从顾家的马车上下来的。看来传闻也不是无风起浪,那顾家大公子和卫家娘子同游的事儿……
顾四郎和顾芸儿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暗暗吃惊。旁人问些什么,两人均是打马哈,闲聊扯过。
被万众瞩目的两人,反而比诗社众人还要淡然,除了他们两人,最淡定的莫属已经坐回软垫暮柠。
越是淡定的人,越引人注目,卫如意登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淡然坐在角落里的暮柠。两人目光相交,卫氏略一失神,略有失礼之处,也在她的微微一颔首中散去。
湖畔小筑,位于青灵湖畔,风景秀美,水碧树盛,有雕饰华美的登仙台,可纵情饮酒赏舞;亦有雅致敞轩,最适合论道品文,比试才艺。
暮柠对作诗没什么兴趣,心不在焉的听着众人舒展才华,她的眸光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撇向顾行知。因为坐在角落里,没几个人注意到她,仅仅是被她盯着看的人略有察觉。
顾行知狭长的眼角微眯,正在吃酒酿圆子的暮柠一噎,圆子里面的汁水险些从嘴角流出。暮柠此刻的表情有些别扭,睫毛颤呀颤的,因为差点噎着,眼里游动着细碎的光,要不是表情控制得当,暮柠估计得哭出来。
被发现了,暮柠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旁边的小娘子聊天。等她再往上首看去,顾行知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个郎君娘子围着卫如意,一群人闹哄哄的吹捧寒暄,朗朗笑声不绝于耳。
暮柠耐着性子听了个大致,大概是两人的诗题一致,两个诗作被抹了名字,众人一时评不出来哪个最好,便围着卫如意让她品评一二。大家各抒己见,纷纷赞叹自己欣赏的诗词为最佳。
焦点都在诗作和卫如意身上,连顾五娘都没太注意暮柠,她正好撇了这个热闹的地界,散散心吃吃东西。
和前头的吵闹不同,敞轩处分为柔和许多。也有几位在里面嫌闷的姑娘在此处玩闹,有的取了牡丹往同伴鬓边插,有的对着悬挂的百花图凝神思索。
从敞轩往下看,一辆比顾府还要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车辙上的“周”字,在预示着这并非一般的车架,乃是皇室中人。
暮柠提着裙摆,屏息敛气的离开敞轩。
后面有湖,湖边翠盖葳蕤,八角尚景阁掩盖其中,暮柠独自幽幽踩着弯曲的小径前往八角阁。那阁子是两层,站在上层,可凭栏倚望湖光山色。
小筑大厅内,作诗赏词进行的如火如荼,并且因为那位皇室的到来而一度达到高潮。顾芸儿回神之际,倒是注意到暮柠的离场,见她迟迟不归,难免有些担心。
她挪步到顾四郎跟前,说了自己的顾虑,四哥安慰她:“你倒是不必担心,这湖畔小筑今日是被卫家包了的,除了受邀的人,不会有别人出入。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何而来,莫要扰了人家寻求夫婿……”
四哥都这么说了,顾芸儿也就收了寻找暮柠的心,很快她就将这件事完全忘记此事,完全沉浸在作诗品辞之中。
日光渐斜,暮色四合,皎洁月色初入山头,树叶随风婆娑作响。湖边的空气潮湿微冷,偶尔几声蛙鸣。
八角阁内有仆役上来点燃烛光,处在烛光之中的瓦檐与栏杆拉扯出斜长交错的影。暮柠越走越远,带着咸味的夜风,卷起细碎的水珠和轻飘飘的芦草绒毛,掠过她的身体。
南风忽起,卷起挂在阁子里的纸张哗啦啦的飞了起来,像振翅的白蝶,跃出阁楼的栏杆,四下里飘舞翻卷。
有一张不懂事的,落到了暮柠的脸上。她轻轻叫了一声,将纸张掀开。然后抬头便对上了站在上层栏杆处青年的视线。
顾行知一手扶栏,一手探向外面,捕住一篇诗章,他就移开了视线,目光放在了诗篇上。未被抓住的纸张肆意纷飞,男子绢似的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随风扬起。
月光撒在男子身上,好似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今夜所有的光彩此时此刻都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她这般看着顾行知,亦有人这般看着她。
“左右都是品评过的诗篇了,不必命人下去找了。不如我们请卫娘子再给大家起一诗题。”初宜眼见少女消失在楼下,也收回了探出窗外的半个身子。
公主都发话了,自然是打消了众人遣人回收诗篇的意图。不过初宜公主不应该是和卫家娘子是情敌吗?
刚刚还在厅内四处为难卫家娘子,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这般和蔼了呢。卫娘子稍一愣神,看众人目光在她和初宜公主流转。
虽不知初宜公主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卫如意暂时没有任何资格和公主一较高下,给台阶就下,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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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暮柠弯着眼睛,隐藏住刚刚顾行知对她视而不见的不满:“前头正在办诗会呢,你怎么出来了?”
少女的声音又清又亮。眸子藏光。松散的发丝随风而动,搔弄着柔软的脸腮。顾行知终于施舍般的低头看他,冷清的面容不见变化,薄唇动了动,最终也未吐出半个字,只是对着暮柠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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