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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活下去（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白小鹿眼睛睁开，世界仿佛盖上了一层迷纱，饥肠辘辘好几天，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树，再加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现在四肢仿佛注了铅一般，沉重不堪。神经衰弱，几近昏阙。但他知道不能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告诉他，死神就坐在树下面。坐在枯叶上面。坐在树荫最盛的位置。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夜一夜耐心地等着他。在他晕厥的一瞬间。便对会对他说“嘿，我们走吧”但是怎么会被白小鹿允许。白小鹿小声说“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如此死去，大仇未报，世间多少风景未曾领略。怎么会死去”。

白小鹿凭借强大的意志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他知道他的意志撑不了多久，此刻必须做些什么。四肢仅剩的一丝力气还要保持自己不要掉下去。死亡在蚕食着他的意志。灵魂正在离开这个残破不堪的躯壳，一步步告别这个世界。

白小鹿张开了嘴。啃下一块树皮。树皮的苦涩粗糙冲击着白小鹿的麻木神经。但是那又如何呢。白小鹿咧开嘴，他在狂笑。还有一线生机。“宗室静等我取你们人头”。树皮太硬了，白小鹿已经没有力气咀嚼。用力一咽，树皮撕裂喉喽，白小鹿在那不断颤抖。疼疼疼，那马上离去的灵魂被强行拽了回来。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一段时间过后。白小鹿脑袋下的树皮已经被吃光了。露出惨白的躯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手渐渐可以抬起来了。随即，眼前的树叶，刚发的树芽也被一扫而空。白小鹿知道他得尽早下去。下树需要更多的体力。现在需要休息。让那点嫩芽化为能量。不由想起曾经那个家，家里看到的清晨，晌午和傍晚变幻的阳光，想起一方蓝天。一个安静的小院，一团扑面而来柔和的风，风中夹杂着父母的呼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小鹿喃喃道。

良久之后，白小鹿爬到树枝与树干的交界处。他将所有力气附注上肢，紧紧的钳住这颗大树的躯干，白小鹿想“如果掉下去，现在这副瘦弱的身体可经受不住这么一摔。”人影随着树木滑下，屁股仿佛碰到了什么，是地面？白小鹿不敢放开双手。扭头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土地，让他热泪盈眶。

这是过去一天一夜白小鹿首次登上这片大地。白小鹿躺在这片土地上。贪婪地吸着这潮湿的泥土气息。这片土地给了他久违的安全感。尽管只有一丝。但这一丝让白小露觉得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必须吃肉，他也知道。他在犹豫这样是否算放弃为人了呢？他唯一能获取的肉大概就是地上的那摊血肉了。吃了这些肉就不算人了吗，他不知道。可这些肉，白小鹿清楚的看到他是怎么产生的。

看着那些肉，白小鹿还是不自觉地干呕起来。可身体告诉他，只有这一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吃。阴影开始从远方笼罩。黑影渐渐逼近。白小鹿知道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他端详着这些骨头，它们已经给啃得精光发亮，其中只有一部份还没有死去的细胞泛着粉红色。难道在天黑之前，他也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吗？死并没有什么难过。可是他不甘心死。

他没有想太多的大道理。他蹲在枯叶地上，嘴里衔着一根骨头，吮吸着仍然使骨头微微泛红的残余生命。甜蜜蜜的肉味，跟回忆一样隐隐约约，不可捉摸，却引得白小鹿要发疯。白小鹿咬紧骨头，使劲地嚼。有时白小鹿咬碎了一点骨头，有时却咬碎了白小鹿自己的牙，于是他就用岩石来砸骨头，把它捣成了酱，然后吞到肚里。匆忙之中，有时也砸到自己的指头，使他一时感到惊奇的是，石头砸了他的指头他并不觉得很痛。

白小鹿已经不再象人那样挣扎了他清楚的知道他吃的是什么。逼着他向前走的，是他的生命，因为它不愿意死。大仇未报，他也不再痛苦了。他的脑子已经变得迟钝麻木，他不再思考。现在他和野兽一般。放弃了所有礼义廉耻。

他把剩下的骨头包好，放在了怀里。回想起前面发生的种种，仿佛就在前几天，白小鹿突然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又要睡了。白小鹿折了一些树枝。穿着可以屏蔽味道的衣服。他把身体埋在枯叶下头用树枝盖好。

黑夜慢慢在睡梦中流失。知了的鸣叫唤醒了白小鹿。

他很激动至少现在比起昨天不算太糟。一切都预示着他可以活着并且活得很好。身体有了些许力量，至少有回家的力量。但他不能回家。家里应该已经布满“豺狼”。

他需要水，长久的采药经验让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一个水坑。

用水把头埋了起来。咕咕咕咕咕，气泡附上，管不了那异样的口味，也管不了嗓子火辣辣的疼痛。他现在很畅快。太久没喝水了。嘴巴早就如树皮一样。

许久之后，他瞧着这个水坑，他发现一个水坑里有一条独一无二的、象鲦鱼般的小鱼。他把胳膊伸下水去，一直没到肩头，但是它又溜开了。于是他用双手去捉，把池底的乳白色泥浆全搅浑了。正在紧张的关头，他掉到了坑里，半身都浸湿了。现在，水太浑了，看不清鱼在哪儿，他只好等着，等泥浆沉淀下去。

他又坐起来，直到水又搅浑了。可是他等不及了，他拿手，把坑里的水舀出去；起初，他发狂一样地舀着，把水溅到自己身上，同时，因为泼出去的水距离太近，水又流到坑里。后来，他就更小心地舀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虽然他的心跳得很厉害，手在发抖。这样过了半小时，坑里的水差不多舀光了。剩下来的连一杯也不到。

可是，并没有什么鱼；他这才发现石头里面有一条暗缝，那条鱼已经从那里钻到了旁边一个相连的大坑——坑里的水他一天一夜也舀不干。如果他早知道有这个暗缝，他一开始就会把它堵死，那条鱼也就归他所有了。他这样想着，四肢无力地倒在潮湿的地上。起初，他只是轻轻地哭，过了一会，他就对着把他团团围住的无情的荒原号陶大哭；后来，他又大声抽噎了好久。

冷静下来，他终于，回想起和衣服在一起的还有两本书，不过那生死关头他一直没在意。可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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