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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三千烦恼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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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班只是想找凤霞聊聊意欲开导一番，她就这样虚惊了一场。从老班办公室里出来后凤霞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她觉得自己的小心思真的好卑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令自己方寸大乱，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日记有些可笑。她憋着一肚子的委屈难过一个人朝食堂走去，倒霉的是路过篮球场时不知哪里飞来的篮球“啪”的一下砸到她的脸上。凤霞只觉眼前一黑，脸疼、头疼加嘴疼，她捂着脸顺势蹲在了地上。本来心里就难过还无故被一只球打脸，凤霞的所有的委屈在那种疼痛下彻底释放了出来。她想到可恶的凌风，那个一直没有音信的家伙，此刻他会碰巧出现在眼前吗？曾经她受伤了的时候，他能在千人瞩目的情况下搀扶着她到比赛重点，而今天她又一次受伤，他还会出现吗，会吗？

闯了祸的男生见砸到人了，硬着头皮来捡球，待见到凤霞蹲在地上更是吓了一跳。待那男生跑到凤霞跟前，只见她哇哇大哭泪水流个不停。那个男生以为凤霞受了重伤，就一个劲的讲：“怎么啦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去校医那里看看吧？”。可凤霞就是不理也不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凤霞在心中默念：“凌风，多希望此刻有你在身边！”

男生：“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怎样了？”

凤霞呜呜哭着依旧不理，她想着：“凌风，如果说话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男生一脸着急：“你别吓我啊，伤得很重吗？”

凤霞依旧兀自哭着，她还在想着往昔的一切：“凌风，如果你看到这一切会感到一丝丝心疼吗？”。

男生：“对不起啊，把你砸成这样，咱去还是不要还是不要还是不要看看校医吧？”

凤霞还是蹲在那里哭，她只是心系着那个他，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这时路过的人有不少侧目的，男生更觉不好意思了：“咱去看看医生吧，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女生了呢？”

见凤霞还是不理，她哭着无声的叹息着：“凌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男生见状开始动手拉了拉凤霞的胳膊：“还能走吗，我扶着你，咱慢慢去医务室！”，凤霞此刻仍沉浸在回忆和自怜中：“凌风，或许你早已把我忘了吧！”。

男生打算扶着凤霞行走时，凤霞蓦然捂着脸站了起来：“我没事儿，你走吧。”

男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真的吗？不用看看？”

凤霞烦躁的说：“让你走就快走，我没事！”

男生半信半疑：“那对不起啊，我真走了。”说完男生慢吞吞的走了几步，待他回头看时凤霞已经走远了，他这才真正相信这个女生不会找他麻烦了。

那个男生倒是轻易脱身了，只剩饿着肚子的凤霞捂着红肿的脸踱回宿舍。苦闷的凤霞照了照镜子才发现球砸过的脸庞又红又肿摸起来还火辣辣的烫，此外唇角也有些撕裂。凤霞苦笑：“一点皮肉之苦没什么！”。“这也许就叫做祸不单行吧。”凤霞自语。

这么倒霉的一天终于过去，晚上洗漱的时候凤霞的脸还有些疼，室友们开玩笑说：“怎么没有像小说中那样展开一段恋情呢？”，凤霞听着只有苦笑，真是应了那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躺在床上时凤霞再次想到了凌风，那个猜不透的凌风。凤霞想象着如果被砸的前一秒凌风从天而降拦住了那只球会怎样，或者说被砸后凌风看到她的惨样又会怎么。那晚凤霞想了很多，很久很久才入睡，第二天困顿的感觉难受极了。凤霞回想起前段日子的生活，觉得自己真的是昏天暗地，迷迷糊糊，流泪过，失眠过，抱怨过，期望过，绝望过，真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了失恋的感觉。原来失恋就是这么难受，难受的没处去说，没人可以分担。凤霞倚着教学楼走道的栏杆失神得望向远方，在不远处秋意又一度降临人间。落叶纷飞，秋风萧瑟。古人说“独自莫凭栏”，真的不假，这断肠的感觉若不自己体会哪怕读多少遍诗也不懂啊。

凤霞实在是想不到凌风这么毫无动静的原因，苦恼了这么久始终等不来凌风一句话或者一片纸条，她决定再也不为这俗气的感情所牵绊了，她决定对自己狠一点，再也不想去想那个不厚道的人了。这么决定之后，凤霞突然觉得那本精心书写的日记似乎无足轻重了，“当一个人不再重视你的时候，你的所有费心准备的东西都是没分量的。”凤霞自语。那一刻凤霞好像突然明白许多道理了，可能这就是冷静了吧，想通透了的体现吧。想通这些，凤霞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多么可怜，独自伤心流泪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世间的一草一木恐怕也不会对自己抱以同情之心吧。凤霞想象着电视剧里的剧情，女主角失恋了就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出走，或者给自己几颗安眠药令自己重病入院，再者就是苦情的切腕跳楼跳河......

也许是电视剧看多了，凤霞觉得这些桥段她都能统计一份表格出来。而她自己尽管超级难受，不过终觉自己没必要去上吊寻死什么的。也许一个人只有真正去设想死亡才会发现对活着还有那么多的贪恋吧。凤霞觉得自己并不是伤的不够深，只是畏死，因为畏死才没有做出什么傻事来。那天凤霞与自己的内心进行了久违的谈话，过后她只觉好受了许多。那天下了夜自习，凤霞抱着自己的日记本踱到了学校操场，她决定在那里终结自己最后的牵挂。

操场上，喜欢跑步的同学仍旧在挥汗狂奔，散步的同学在跑道外的位置慢悠悠的享受着夜风的温情。谁也没注意到凤霞悄悄走到了哪个角落。凤霞抱着本子步履沉重，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即将毁灭一件东西不免心起波澜。凤霞想到自己是怎么样在父母那间工棚里一字一句写完了这本日记。她也想到了自己是怎样千里迢迢背着这本日记回到故乡回到学校的。她还想到自己前一阵子毫无生气的生活。凤霞苦笑：“或许终究是一个人的单相思吧，那个人或许只会嘲笑女生的痴。”、“或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吧！”、“或许是自己太渴望一份关爱所以曲解了人家的友情吧！”。凤霞这样想着，他不是为凌风开脱什么，她只是希望把所有的症结都归入自己身上，然后由自己来终结一切。

凤霞在操场一个僻静的角落驻足，她随意翻开日记的一页，那上面的文字是那么熟悉，看一眼就能想起暑假里的生活情景。凤霞苦笑了一下，她默默念着：“再见了日记，再见了凌风。”，她要再见她的日记她的往昔。念过后，凤霞双手蓦地一用力，日记本便被撕成了两份，凤霞的第一步破坏成功了。这时凤霞感到了破坏带来的喜悦，原本心存的不忍不舍现下一扫而光。但凡破坏或者毁灭只要开启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凤霞拿起一分为二的本子再次撕起来。她把两份残本各自分开处理，每一份的日记又四五页放一起一把撕下来，，到后来她愈撕愈快，如此一个本子很快就被撕成一堆稿纸。凤霞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抓起散落的日记再次把纸张横着撕开然后竖着再撕，几下子就把几页纸撕得粉碎，凤霞按照同样的步骤把剩下的纸张也撕成了小碎片，最后一个完整的本子撕得剩下一堆小纸片。

看着这被成功毁灭的心血之，凤霞想到了残缺的美，还有暴力美学，她捧起一捧碎纸洒向天空，然后看着夜风吹动着纸片纷纷扬扬，她自语：“原来这就是破碎的美感。”。看着这捧碎纸盘旋落地，凤霞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但是她忍住了泪，她要继续洒完这一堆廉价的感情冗言。那晚凤霞一捧一捧的撒着这些纸片，洒得胳膊酸疼，撒完了，凤霞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在纸片纷飞的空间闭着眼睛仰望天空原地转了一圈，她心想：“这一转后该华丽转身了吧！”。这个仪式感满满的行动之后凤霞在脸上挤出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回宿舍了，她告诉自己：“明天就是新的开始。”

自从凤霞撕完日记，她就不再单独去操场跑步了，除了体育课，她就很少到操场了，不是回避什么，而是不想再给内心惹任何风波。苦恼的凌风自然不知道凤霞的内心经过了怎么样的挣扎，他仍被困在自己的苦恼之城没法脱身。那个悲催的高二凌风苦闷了许久，无奈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找凤霞。人生总是这样，愿得一人心，却不如意十有八九。遗憾的故事总是据多，无论是轰轰烈烈的过往还是简单的忧伤。

那学期期中老班宣布了学校最新的会议决定：“本学期末大家将迎来最后一次调班的机会，成绩优异者可以进入尖子班，希望大家都努力争取！”。听到这个消息全班同学都忍不住讨论“没想到还有机会！”、“进尖子班还有可能哦！”、“咱们普通人进不了的！”、“什么尖子班，没兴趣。”......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凌风没有做声，他努力保持平静以掩饰但是内心的动荡。没错，他要争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老班公布消息的时候他就有了调到凤霞班那个打算，当然前提是成绩好。听到老班放的消息，凌风原本快要落寞致死的心情又被激活了。那段时间他不敢去惊动那个她，但每每闲暇之余，他不由得还是想到了她。有时候他也挺讨厌这种纠结的，但是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期末调班了，凌风决定为此拼了。

那段刻苦努力的日子，凌风心里装载着唯一的希望，那就是调到凤霞班。也正是这样凌风才能日复一日攒着劲儿的学。从期中到期末，两个月看似短暂过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凌风察觉到了自己压力倍增，原本觉得与高一差不多的高二也开始步入快节奏状态。那两个月凌逼着自己去学那些吃力的科目，即便难搞的英语他也沉下心来去学去背。终于，两个月后期末如期而至，考试的时候凌风买了风油精带身上，他想好了考试若再有睡意就把风油精涂太阳穴上。不管怎样，凌风这一次算是背水一战了。考试的流程还是老样子，凌风就那么一门一门的把每张卷子答满然后小心的涂着答题卡。这次考试凌风无比认真，没有浪费时间去管别人抄袭与否，他只管自己刷刷的写着，写完了还要从头到尾一遍一遍的检查。总之老师教的法子他都用了。

高效率的老师们很快批改完了试卷，而激动人心的时刻也即将到来。凌风无比冷静的等待着老班宣布名次，他想到曾经与凤霞比试成绩的情景，他在心里默默的说：“凤霞，如果这次名列前茅，就可以见你了！”。老班呢似乎与以前的老班一样的脾气，他也是念出班级里成绩靠前的一半学生的名次。凌风认真的听着老班讲话，终于老班缓缓道出：“第十名，凌风！”，凌风听了这话心头一阵发紧。考到班级前十名总的来说是不辜负他俩月的努力，但是调到尖子班的话还是有些悬，因为一个年级的班级有几十个，不可能每个班取前十名的。凌风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老班最后宣布：“前三名直接调到一班二班。”。听了这话，凌风心头像挨了一记重锤。没错，这个结果无疑是宣布了凌风的幻灭，凌风默念：“一切都白费了！”。老班后面表扬的话凌风一句没有听到心里，他只觉一切都太可怕了，他明明那么努力了，抱着唯一的期盼熬了俩月，到头来一无所用。“前十名又如何，跟倒数第十名有什么区别？”凌风苦恼的想。他觉得只要没资格调班即使考到第四名也是枉然。凌风感觉到人生的讽刺，本应感觉荣耀的成绩却是这么的没意义。

这个期末，凤霞在尖子班里也取得了靠前的名次。在尖子班本来就竞争激烈，她仍可以脱颖而出说出来还拜凌风所赐。凤霞撕了日记本后强迫着自己尘封了往昔的种种，对于她来说学习已然成为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进入这种状态不久后凤霞愈发的刻苦专心了，就像老师说的，她还要往“心无旁骛”的境界去修炼。不知道是哪天，凤霞的脑中蹦出个奇怪的点子，古人云“三千烦恼丝”，凤霞觉得自己该斩了这最后的烦恼丝了。

那天学校理发师傅拉着她的长发可惜道：“这么长这么浓密的头发剪了太可惜了，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凤霞微笑：“不用，剪吧！”，理发师傅：“姑娘，真剪了别哭啊！”，凤霞：“不会，剪吧，从下巴处剪。”理发师傅到底还是心疼头发，他剪得格外小心。凤霞本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了，可是剪头发的那一刻她还是想到了那个男生——凌风。凤霞在心里说：“我剪头发与他无关！”，虽然这么想可当年凌风与她谈论头发的场景还是浮现在了脑海。“也许，过去可以淡忘，但人不会失忆。”凤霞对自己说。此时她已经不再去想象凌风的感情状况，也不再去瞎猜凌风没音讯的原因了，她只想好好的念着自己的书，一切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让时间来解答。理发后同班同学都替凤霞感到可惜，凤霞则淡然一笑。此时她的短发就像民国年间的五四青年，发及耳垂，掩着她的耳朵她的面颊，她那淡淡的笑容也有些古典感觉了，就像《金粉世家》的冷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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