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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的声音,此刻在她听来,如若笑话。
齐新柔惨笑出声:“……复仇?本宫要如何?本宫能如何?只望来世,娘莫要再有本宫这般不孝的女儿……”
她此刻发髻松散,衣衫凌乱,如若疯妇。傅行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齐婕妤若想活,先吃下这枚丹药。”
那丹药通体血红,细闻之下,还有阵阵腥臭。齐新柔接过,眼神凝在那药丸上。她迟滞着抬起头:“圣人竟是想要本宫服毒?傅大人……”
“齐婕妤。”
傅行缓声:“此药,是可治天花的药物。婕妤吞下,便可性命无虞。至于婕妤的罪责……”
傅行顿了顿:“圣人数日前,曾临幸婕妤。此事六宫皆知。婕妤只要有孕,再大的事,看在龙胎的份上,都可大而化之。齐国公杀妻之事毕竟是家丑,如今宫中,也只有圣人、臣,还有婕妤,三人知晓。齐国公现下,亦不会将此事大加宣扬。而等婕妤被太医确诊,有了身孕,到时,婕妤便是圣人登基后有喜的第一位嫔妃。圣人如今子嗣空虚,婕妤立了这样大功,想来,只要圣人不阻拦,齐国公必然会心心念念,想要再将婕妤认回去的。”
“……认回去?”
齐新柔喃喃念着,面上一派凄惶:“可本宫的母亲……又要如何呢……?”
她说着话,怔怔望着那木盒,泪水簌簌而下。她闭了闭眼,半晌,站起身来。
她坐回到椅子上,桌上还有一杯她先前未喝完的冷茶。
她拿起杯盏,咽下那茶水。茶水冰凉,刮在她方才声嘶力竭过的喉咙里,如刀割般疼。疼吧,便让这疼痛再凶些,如此,她才能记住这杀母之仇,记住这噬人的皇宫和母家……
齐新柔深吸一口气。她攥紧着拳头,又慢慢松开。她将那丸丹药送到嘴中,囫囵吞下。丹药内,血腥的气味涌上来,令她几乎作呕。她自虐般强迫自己咽下,直到喉中的铁锈味,不知是来源于丹药,还是来源于她自己。
齐新柔重新睁开眼,望向傅行。
“傅大人。”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却已是比方才好了许多:“大人跟随圣人身边许久,应当知道,本宫并未有孕。”
那日,是那叫韩元的太监羞辱的她,她又如何能有孕。
傅行颔首:“此事婕妤不必担心。皇宫是圣人的皇宫,圣人希望婕妤有孕,那太医,自然也就只能诊出婕妤有孕。”
竟是如此?叫她假孕脱身吗?
齐新柔抬头:“那若十月之后,本宫未能产子,又待如何?这叠翠宫内的宫人,贴身侍奉着,若是发现……”
“此等微末事情,婕妤不必挂怀。圣人既然想救婕妤,自是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婕妤只需在臣走后,喊叫说身体不适,之后太医前来,剩下的,就不必操心了。”
“……如此。”
齐新柔惨笑一声。夕阳西下,如今殿外,已至黄昏。明明是青春年华,齐新柔望着殿外夕阳,却忽然有种垂暮之感。她哑声道:“圣人如何会这般帮本宫?圣人……他需要本宫,为他做什么?”
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无情。她不相信,萧静姝会不计前嫌,大费周章,救她性命。
她在宫中,有利用价值时,父亲待她如珠如宝,她一朝失手,父亲便狠辣至此。她在看到母亲头颅的那刻,便应当明白,世上的一切,都有代价。
她眼神死寂,惨然望着傅行。傅行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
齐新柔接过账册,翻看一番,面色却骤然变得古怪。她道:“这……”
那账册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书页,没有字迹。赫然是本全无内容的假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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