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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喧哗和骚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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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蝌蚪倒吸一口冷气，惊觉那雷电涌动的感又回来了，它在蝌蚪的前臂上跳跃着，伺机掀起一场雷电的风暴。

“小蝌蚪，你可以的，控制住它。小蝌蚪，控制住它。”

林牧之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发出鼓励的声音，这给了蝌蚪一些力量，她觉得自己似乎稳住了一些。

“你就快控制住了，小蝌蚪。”

但是蝌蚪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这种力量。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处境，控制不了自己的知感，甚至控制不了这些指间的雷电——它正是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

这样想着，蝌蚪觉得自己就只剩一样东西还能控制了，那就是自己的双脚。蝌蚪感到害怕了，她只是小镇里的野孩子，她没有勇敢控制这强大的力量，她的心一虚，突然就逃走了。

她像疯了一样逃往走廊，那里空无一人，因为离开了林牧之的教室，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马上就又回来了。事不宜迟，蝌蚪觉得自己不能再等杨博易——或者更糟糕的是，让禁卫军来找到自己。蝌蚪其实知道自己无法逃跑，根本没这个可能性。她只是想透口气，只是想抬头看看天空，而不是红木屋顶。

她一个人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水冲凉了她因愤怒而滚烫的脸颊，电火花也消失了，汹涌而压抑已久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了下来。

此时天际间的云层里，雷声隆隆，空气湿热。但潮湿的季节已经过去了，暑热正在消退，夏天也很快就会结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种谎言一样的生活还得继续——不管自己有多希望一切就此静止。

突然，一只强壮的手拉住了蝌蚪的胳膊，蝌蚪被吓了一大跳，心差一点就从嗓子里蹦了出来。两个禁卫军环伺着剡蝌蚪，面具后面的眼睛阴沉着。他们俩比蝌蚪高大一倍，而且冷酷无情，正要把她拉回到那牢狱里面去。

“小姐。”其中一个低吼着，声音里毫无半点儿尊敬之意。

“放开我。”蝌蚪嗫嚅着下命令，低得快听不见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要溺死了似的。“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请你——”

“我想曾小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话语严厉而强硬，那是来自王子的命运。是疏月来了。

疏有严厉地下令道：“放开她。”

当王子走到露台上来的时候，蝌蚪不禁觉得一阵轻松。两个禁卫军跪了下来，向王子行礼。抓着蝌蚪的那个说道：“我们必须保证思霏小姐遵守她的日程表行事。”但他的手因为疏月的命令而松开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殿下。”

“哼，你们既是听命行事，那么现在就执行本王子的新命令。”疏月冷冰冰地说，“我会陪曾思霏小姐回去上课的，好了，你们退下吧。”

“遵命，殿下。”两个禁卫军一起说道。他们虽然听命于王后，但也不能拒绝王子的命令。

当两个禁军迈着同样的步子离开的时候，那火红的披风甩下了雨滴，蝌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非得攥紧拳头才能掩饰住。但在疏月面前不礼貌是不要紧的，而且他也假装没注意到这个。

“我想你如果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得多，你这样很容易生病。”

蝌蚪用手背擦着眼睛，不过那些眼泪早就随着雨水悄悄地流逝了，只留下尴尬的鼻涕和一些黑乎乎的妆痕。幸好那些银粉还在，看来它们的制作材料比自己坚强得多。

“好多天没下雨了，似乎把一切污秽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蝌蚪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并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儿，“我就是想亲眼看看。”

“嗯，是场好雨。”疏月也把目光投向雨中。我则扭过头，希望能多遮掩哪怕一小会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他说。

能吗，疏月王子？你能理解被迫和所爱的一切硬生生地分离、被迫成为别的陌生身份是什么感觉吗？你能理解在余生的每一天每一刻都要背负沉重的谎言是什么压力吗？你能理解自己莫名其妙就与众不同是什么感觉吗？

蝌蚪觉得自己只想做个平凡的女孩，她看了看疏月，说道：“你不用假装理解我或是我的感觉。”

疏月听了这话脸色突变，微笑的嘴巴也挂上了一副苦相：“你难道觉得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生活有多艰难？和这些虚伪的人在一起？”疏月向后瞥了一眼，好像担心有人会听到。但是除了雨声和雷声，没有任何响动。

“我当然可以理解你，因为在这里我和你和感受是一样的。而且，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已经呆了一辈子，而你，才刚来不久。在这里，我不能说想说的话，不能做想做的事——如果母后在旁边，我甚至都不能随意地动一动心神。而我哥哥——”

“向松？他怎么了？”

话到嘴边哽住了。疏月不想再说，可是他的真实感受是忍不住的：“他出类拔萃，富有才华，能力卓著——而我只是他的影子，你明白吗？你见过影子吧，总是无声无息的跟着人，就像是幽灵。我的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臭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然后，他沉默了好久，似乎这几句话用去了他太多的力气，蝌蚪意识到周围的空气热得离奇。“抱歉。”疏月走开几步，让空气冷却下来。在蝌蚪面前，他仿佛重新熔炼成了水灵族的王子。“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本想安慰你，却说了更多。”

“没关系。”蝌蚪挤出了笑容，“知道不是只有我自己感觉格格不入、形单影只，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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