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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责天谴 第一部 第十六章（第1页）

“人责天谴（..）”！

李桂敏说是伺候王玉玲坐月子，其实她所谓的伺候，也就是用王玉玲买的米、面、菜，早中晚做熟了饭给送过来。然后她继续到福利院上班。有时候下班晚了，就从福利院带一些剩饭送过来。孩子的尿布她放到院子里让风吹干，等用的时候僵硬的需要揉一揉。孩子拉上屎的布子，干脆往墙角一扔。她想等王玉玲能洗的时候自己去洗。尿布不够用她就把她的一些旧衣服剪成条，拿给王玉玲当尿布。

王玉玲生完孩子的第十天，就戴上防水手套，坐在床边大水盆旁的矮凳子上；毫无怨言的，一块一块用手搓洗被李桂敏扔在外面墙角，又被她捡回来的屎尿布子。她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重复着用尿布。此时她正弓着腰，低着头，专心的洗着尿布，李桂敏正好进来送午饭。她冷漠的扫了一眼王玉玲洗出的半盆子尿布。把手上一个盛着炒白菜和两个馒头的大碗，放到床头边支起的一块木板上，笑了笑说：“玉玲，赶快趁热吃。”接着一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说：“我也赶快回去趁热吃呀。放凉了吃上胃又不舒服了。”说着话就已经出了门，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王玉玲望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饭，愣了一会儿神，然后脱去双手上的手套，双手按膝站起来，把双手背到后面，捶了捶有些酸困的腰，站了片刻，缓步走过去端了饭，又返回矮凳子旁，坐下，低头吃饭，慢条斯理的嚼着饭菜。目光冷静，面无表情，好像她这个做了母亲的女人，此时就应该坐在一盆洗屎尿布的水盆旁，闻着带屎尿味儿的空气，给自己补充营养。

王玉玲以前好像也不怎么特别喜欢小孩子，可自从自己的孩子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她好像也生出了许多的母爱。

王玉玲不敢对李桂敏有丝毫不满，即使她心里有时候也有些怨言——伺候月子却不给孩子洗尿垫子，一天就三顿饭还不会按时给吃。有时候她会被饿的特别的难受。但她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情绪，让自己的脸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或者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觉得人家做为一个无亲无故的房东，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以后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李桂敏帮忙。她虽然不是一个心思缜密；又有心机的的女人。可为了两个孩子，李桂敏“这条路”只能铺，不能挖。她还是想到了。

两个孩子刚出生时，满脸皱纹，皮肤紫红。看上去十分丑，可几天之后皮肤渐渐变白了。白嫩的圆脸蛋儿，胖乎乎的，十分可爱。而且十分乖巧，无论是夜里还是白天，吃饱就睡，从不哭闹。

王玉玲从未见过这么漂亮乖巧的小人儿，不知不觉中她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两个小精灵。每天干完活儿，她就静静的爬在床上两个孩子的身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熟睡中各种不同的表情，他们有时像在哭。有时像在笑。有时候像在生气……看累了，她就爬在孩子身旁睡一会。睡醒了又在孩子身旁看着他们。

这天李桂敏进来送饭，见王玉玲盯着俩个熟睡的孩子看，急忙说：“你可不能老这样眼睁睁的瞅着他们睡觉了。小心你落下眼病，你要乘他们熟睡的时候，自己也抓时间睡一会。养精蓄锐。”

王玉玲笑而不答，急忙翻身起来，跪行过来接过李桂敏递过来的饭，感激的笑着说：“谢谢李阿姨。”

王玉玲给儿子起名刘帅，女儿起名刘美，她希望以后，哪怕是孩子长大了，刘立志能认他这两个亲生儿女。至于现在，她不敢奢望刘立志能养这两个孩子。她觉得尤其让两个孩子在后妈身边去受气，甚至受虐待，还不如在她这个亲妈身边受点儿苦。

王玉玲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以前她听奶奶说过一些关于后妈对孩子不好的事情。奶奶以前总是一边在小油灯下做针线活儿，一边说一些王玉玲不知道的事情，记得奶奶说：“一个小女孩因为几天没吃饭，实在太饿了，偷偷吃了几把鸡槽里的鸡食，结果被她的后妈像打牲口一样，用皮鞭子抽打，打的孩子皮开肉绽。王玉玲当时听着就由不住寒毛卓竖，仿佛那后妈的皮鞭子是抽到了她的身上了似的。

王玉玲还听奶奶说过，一个小男孩子被后妈硬生生的打残疾了……因此，后妈在王玉玲的心里就像一个神经病，就像一只疯狗，她不想把自己可爱的儿女放到神经病，或者疯狗身边去，让他们活活受罪。

王玉玲准备孩子满月以后；先回乡下看看父母，她自从来城里以后，还没有回过家。怀孕以后，她有时候会因为想父母想的失声痛哭。

王玉玲打算看完父母回来，把两个孩子放到李桂敏的福利院寄养着，她去找工作，挣钱养活这两个小人儿。她天真的觉得，乡下有些人家，两口子养七八个孩子都养的活，她现在有刘立志给的那笔钱，她再省吃俭用一些，她能够养活的了两个孩子的，即便日子十分艰苦她也会坚持下去的。

孩子满月的这一天，天气灰蒙蒙的，空气出奇的清冷，王玉玲点燃火炉子，一边坐在矮凳子上翻烤搭在火炉子旁，树枝上的几块尿布子，一边在心里计划着今后的日子。李桂敏进来送午饭的时候，很歉意的说：“今天可能福利院有一些我必须处理的事情，下午……我可能不回来住了。以后我就不给你做饭了。”

王玉玲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今天孩子已经满月。李桂敏已经伺候了她一个月，她急忙说：“没关系，谢谢李阿姨伺候我一个月。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接着王玉玲亲切的说：“李阿姨，我想把我这两个小人儿寄养在你们福利院，你看每个月得多少钱。”

李桂敏一副思索的样子，默不作声。

王玉玲笑着说：“李阿姨，我想最近回趟乡下我妈妈那儿，求求你了，就把我这两个小人儿寄养在你们福利院吧。我先给你五千元，孩子每天的开销你都记账，钱一用完我就给你。”

李桂敏一听一次就先给五千元，她瞬间眉开眼笑，爽快的说：“行行行，就按照你说的做，谁让我们这辈子这么又缘分呐。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娘家人。”

王玉玲不知道城里人是怎么给孩子过满月的，记得在乡下的时候，有人家给孩子过满月，母亲会特意到公社的供销社，扯几尺小花布，一般男孩子扯蓝花儿的，女孩子就扯红花儿的，给送过去，吃一顿饭就回来。

现在自己的孩子过满月了，却不会有人送花布过来，就连他们的亲生父亲，他们的爷爷奶奶，他们的姥姥姥爷，也不会送什么礼物给她们。想到这儿她不由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涌上心头。

此时，王玉玲坐在火炉子旁的矮凳子上，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李桂敏送过来的馒头和凉拌土豆丝，一边想着怎样给孩子过满月。想来想去，一个人给孩子过满月，还真没想到怎么过比较好。

王玉玲吃过中午饭，做在床边，望着熟睡的孩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决定到巷口的商店买点东西回来。

因为怕孩子突然睡醒了，她脚步匆匆的；几乎是小跑着到巷口的几个店铺里，给儿子刘帅买了一身蓝花儿的小秋衣秋裤，给女儿刘美买了一身红花儿的小秋衣秋裤，又给他们各买了一顶紫红色的小帽子。

王玉玲以前听奶奶说过，送别人紫红色的东西。寓意着祝对方以后的日子过的红的发紫。富得流油。她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能过的衣食无忧，最好大富大贵。而不要像自己现在这样——把生活过的捉襟见肘。

王玉玲还买了几斤排骨，几颗鸡蛋，还奢侈的买了一瓶啤酒。

用手提袋儿提着自己买好的东西，急匆匆的赶回小屋里，见孩子们居然还在乖巧的熟睡。她心生感激，弯腰把自己的嘴唇探过去，想挨个儿亲亲两个孩子的小嘴儿，却又停在半空，因为她突然想起，外面的天很冷，她的脸一定很凉，她的的嘴唇也一定很凉……她不想让冰冷惊扰了孩子的梦。

她亲切的微笑着直起腰，很歉意的自言自语：“宝贝，实在对不起，妈妈的嘴巴太凉了，过一会在亲你们这两个小精灵，妈妈现在做好吃的给你们庆祝满月。接着不由的长叹一声——突然想刘立志现在在干什么？如果他知道他又有两个孩子要过满月了，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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