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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一片口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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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李洪遇害，事情确实闹得沸沸扬扬，但由于事情发生在深夜，且后来有人报了警，警方算是迅速控制了场面，把声势尽可能地压了下去，故而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但尹火到底是靠着消息流通行走江湖的道上人，消息比别人有更多渠道、高效便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她知道这件事，蔺逐并不奇怪。

但尹火登门的缘由，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走到一号审讯室，蔺逐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尹火是个聪明的角色，这么冠冕堂皇地登门必然有她的目的要达成，可具体是什么，蔺逐暂且捉摸不透。

然而尹火轻飘飘的一句“投案自首”，更是让蔺逐、肖允的神情更加耐人寻味。至于阴阳，她早知尹火虽是人类，但却到底是鬼艳带过一段时间的徒弟，且这次站在了蔺澄犬刈井竺等人一边，实力雄厚，目前目标是端掉谌北。那么作为他们中唯一混迹在谌北近处的内部人员的尹火，自然是嫁祸谌北、将其逼上绝路的最佳人选。更别说演戏、玩弄人心的桥段，尹火比任何人都把握的得当娴熟。不过情境当前，尽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还是要故作惊诧，并且表现得尽量将其压抑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这个时候，纵使自己惊诧十分，也万万不能被带入对方的脚步从而被牵着鼻子走。尹火这样的对手，蔺逐不敢掉以轻心。显然，他身后沉吟微笑着的肖允也是这么想的：“尹火小姐知道昨夜李洪被杀的事？果然消息灵通啊。”两句话，意有所指却不说破，姑且探探尹火的口风。

听到这话，尹火毫不收敛地绽放了笑意，直白地回答道：“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是吗？”尹火是谌北势力下的人，负责的是暗地里道上的生意。表面上和谌北关系最远的人是她，谌北手下最大的单子和最得力的部属却都在她手里。同时这也意味着，谌北相关的违法犯罪的案子，和尹火注定最脱不开关系。

这一点，此刻密闭的一号审讯室里的四个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肖允听了，依旧保持着他绅士而淡定的微笑。他没有接话，却目光浅浅地看向了蔺逐。

蔺逐镇定依旧，依旧目光浅浅地注视着尹火，一板一眼地开始他的办公流程：“那么，请问尹火小姐是怎样犯案的呢？有证据证明吗？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既然要杀他，并且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当然有动机了。不然，我没事干闲着出门晃晃随便杀几个人放松一下心情啊？”深受鬼艳大大非人类处事方式影响的尹火向来不会因为外在的因素干扰改变自己的惯常作风，就比如说审讯室这样的情景根本不会使她收敛语气间的不羁与随意。

此刻，阴阳低头记笔记，垂下来的刘海完美地遮蔽了她若有所思的神色。肖允微笑着倾听，波澜不惊得像是一尊儒雅温和的真人雕塑。蔺逐坐在最中间的主位，坐姿笔直、一丝不苟，手里握着笔，面前平整地摊放着一本笔记本，亦是准备记录些什么的。

而尹火，眼神和语气都轻飘飘的，同时还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深血红色的蔻丹，细长圆润，顶端却有一个刻意为之的尖锐的角。三个人都静默着来倾听她，她继续她的口供：“其实作案动机很简单，你们都应该想得到才是。我们这一行，害人生意的根本缘由都是利益纠纷。至于作案手法，也很简单——找了家认识的诊所，暗地里搞了一条染病且具有狂暴倾向的狗，找了个理由把李洪约出来，自己走开然后放狗就可以了。因为狗本来就命不久矣，所以放走它之前先给它的牙抹了点□□。李洪结束后，作为‘凶手’的狗也活不了多久，这样就死无对证啦。”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简单？”见对面三个人仍然是一致的沉默倾听，尹火蓦然间觉得有些无趣，不满地挑了挑眉，刻意提升了几分音量，把散漫游移的眼神都收了回来，身体微微前倾，两手交叉支撑着下巴，妖冶的眉眼全然正露，定定地与蔺逐对视，目光炯炯，毫不退却。

“怎么，你们不信？”又是一个突然的刹那怒放的弯唇，尹火失笑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现场看看啊。看看是不是有一条牙齿上带着致命□□的狗死在旁边，看看李洪是不是死于那条狗牙齿上的□□，看看李洪的尸体遗物里有没有我给他的U盘。哦对了，这些到时候都算是你们保管的证物吧。那我建议你们可以好好地看看里面的内容，想来对你们现下的状况，有着不小的用处。”

“尹火小姐所言听来确实合情合理。不过刚才你都自己说了，如此一来第一凶手是那条狗，要是寻找真凶怕是要费上好些工夫。就算我们知道了之前你和李洪见过面，也只能怀疑而不能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你就是幕后真凶。为何，尹火小姐要自己送上门来呢？”蔺逐和阴阳只是听着，没有打算立刻开口。所以代表他们提出疑问的，是他们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肖允。笑意吟吟间，肖允目光又闪亮了些。之前早就听到尹火的威名，如今，算是领教到本人了。

“因为没意思。”这个问题，尹火回答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却让别人有几分一头雾水的感觉。她眯了眯眼睛，似是尽力耐心下来去解释一件她认为微不足道的必然事件，“确实，这样子找幕后真凶对于你们来说会很不利。所以开头我不就说过了嘛，我是来帮你们减少麻烦的。至于我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来给你们帮忙，大概是因为我这日子实在过得无聊。故而脑袋一热，转而就很冷静、很开心地来登门拜访谢罪了。”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使对面的三人信服。肖允更是兴趣颇然，信的却不多，而是开门见山地继续问道：“那尹火小姐杀人，背后是另有人指使吗？”这个问题很关键，但问出来又似乎有些尴尬。说实话，若是尹火承认了，肖允未必会信，因为那可能是一种栽赃报复；若是尹火咬紧牙关只说是自己一人所为，那肖允也不会全然相信，毕竟还可能是对某一方的包庇纵容。

“无人指使。”前前后后只有四个字，有意放慢了语速，字字确凿。明明提问的人是一旁微笑着的肖允，尹火专注的目光却一直聚焦在同样时不时观察着她的蔺逐身上。两人黑眸深深映着深深黑眸，相对无言，却像是在暗中进行着某种心志上的无声较量。

尹火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白，一是本人作风确实如此，任性妄为，活得逍遥自在。二是因为她清楚知道虽然蔺逐没有说话，但特别专案组真正具有拍板定案、说一不二的权利的老大是蔺逐。无论她要干什么，是要有心困扰误导，还是要故意指点或是对抗，选择蔺逐作为直接对象是效果最好的。

“自始至终都是肖先生在问问题。蔺警官，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人家特地送上门来，可是来见你的。”蔺逐似是仍然打算继续缄默，尹火见此，不大乐意了。依旧是定定的对望，不过眼神微恼，颇有配合破案却被警方怠慢的不平气势。

其实，这是蔺逐和肖允惯用的套路。对于知道厉害但是不清楚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的对手，蔺逐和肖允的配合牌便会这么打。一方冷，一方热；一方不断地问来观察分析，另一方通过持续的缄默来观察分析。

但如此情况，算是突发变故性质上的临时调整，蔺逐开了金口，却只是简短的一个两字词语：“证据。”很多猜测怀疑成立都不是难题，难的是寻觅到得当贴切的真实证据来证明。就是因为很多案子都莫名处在一种半明半昧的暧昧状态，所以他才迟迟封卷了结。丁力员是如此，李观町亦是如此。如今开来，李洪怕是也要如此了。但尹火的举动可能蕴含的两面信息，暗暗思虑都是合情合理、走得通的道路，同样叫蔺逐斟酌得为难尴尬。

“我们这种生意人讲的就是诚信，我自然是不会骗你们了。证据嘛，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个就别我主动提交了吧……好歹要给你们中央警厅赫赫有名的特别专案组留点事情做，才能显得你们名副其实、能力出众嘛。而且我保证我所告诉你们的话都是真的，若是都是按我说的来寻痕迹破案，上头万一觉得太顺利了觉得不对、多加责怪，那到时候你们状况就不大好了吧……所以，证据还是你们自己来找比较好。不过反正接下来我都没什么事，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随时提审我这个你们看来目前的奇怪无比的‘嫌疑犯’。”尹火的话说得很爽快，蔺逐和肖允也无法辩驳，就算是默许了。不能迎面而解的问题，那就先搁置一下，之后自然会有办法。

“那么，除了杀害李洪这一件事情外，尹火小姐还做过些什么和我们警方相关的事情呢？”和警方相关的事情。肖允这话说得很委婉，意味深长。

“有啊，很多。如果最近的、你们可能印象最深的一件的话——促使田妙逃回十里阁的那封邮件，是我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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