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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的视线犹豫的在夏宁身上扫了一眼,未曾直接回道。而景拓却全然不将她放在心中,呵斥道:“不用管她,快说!”
那人才道:“耶律他留下了傅崇等人下来驻守在兖南乡外,火势大时他们都按兵不动,弟兄们一时松懈了些,不成想他们在火下去后就突然杀入兖南乡,将留下的弟兄们都杀了……”景拓面上闪过一抹戾气,但很快沉了下去,“原本也是计划外的行动,不妨事。如今最终目的是要将南境拿下。”
男人抱拳,回道:“目前一切顺利!”
“那就好,将留在兖南乡的人都撤回来。”
男人身姿矫健很快离开。景拓在她走后,从腰间的一个小红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一手控制她的双手,一手捏着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脖子上下一滑,直接让她把药丸咽了下去。夏宁恶狠狠的瞪着他。她想要问他给自己喂了什么药。但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她满面冷笑,这是怕她将刚才的那些话说出去,才让她说不出话来。景拓看她不怒反而还笑,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应当是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在暗道中时间已然变得混乱,连白天黑夜都无法区分。走走停停,偶尔还会原地休息,但时间不会太长,身体无法得到彻底的休息,而夏宁又连着一日一夜没有合眼,已有些支撑不住。不知走了多久,才感觉到离出口近了,空气流动越明显。那种窒息感也在逐渐缓解。众人压抑的情绪也有所缓解。但空气中,却夹杂着极淡的火药味。夏宁留心观察,果然在沿路的角落里看见了许多黑色小袋子,有些还用碎石子挡着,若非仔细留意,定然发现不了。她想要拿起一袋来,估量下轻重。便装作身体不适,用手捂着胸口,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景拓自然察觉到了,回头看她。夏宁微蹙着眉,似有痛苦之色,身子缓缓蹲下来,喘息也急促了几分。景拓立刻弯腰检查,见她面色的确不太好,另一只手直接把她腕上的脉搏,脸色一冷,低声告诫:“我劝姑娘太平些,随我乖乖回西疆去。”
夏宁:……………忘记这事了。她心里虽有些懊恼,但仍装作体力不支的蹲着。后面的大部队依然要追上他们。景拓当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看他外形显瘦,是一副文人、医者的弱不禁风,实则身上肌理健实,哪怕抱着夏宁,在凹凸不平的暗道里也稳当的如履平地。夏宁有些心神不定。那些黑袋子的位置靠近出口,且都沿路,明显不是用来存储,更像是为了要将出口炸毁。但黑袋子数量摆放的如此密集,一旦引爆,恐怕连出口外一圈都会受到波及……——从暗道里出来后,外面仍是白日,但天色阴沉。即便如此,也让他们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亮。暗道修建在一户农舍里,像是无人居住的闲置屋舍,完全容纳不下从兖南乡逃出来的所有人。大部分人仍被留在暗道里。为首的冯长沥看向景拓,刚要开口时,却注意到了外面的声响。“外面——有什么动静?”
一旁的郭叔和景拓也跟着侧耳凝神谛听,随即几人脸色齐齐一变,其中冯长沥和郭叔的脸色变化最为明显。外面那明显就是一片厮杀的混乱声!冯长沥的脸色蒙上了一层暗影:“南境怎么会打起来了?难道是——西疆人攻进来了?!不、不会吧……”郭叔也面色沉下,“这几年西疆就没从南境手里讨过什么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会攻陷?”
但他们的语气、表情皆是不安。其他人又会冷静到哪儿去?个个面色惊恐着望着外面的。眼中刚燃起的希望,此时又被狠狠扑灭了,脸上的表情憔悴、却又掺杂着绝望。他们才逃过一劫……尚未来得及喘息,如今难道又来一劫?众人七嘴八舌的纷说着,气氛被渲染愈发紧张。最后,他们齐齐看向景拓,央求着他想想办法。甚至连冯长沥和郭叔也都向他征询意见,“不论外面是否已经乱了,但大家伙儿总得找个地方落脚,不能一直挤在暗道之中。”
景拓略微沉吟一声,“大家先不要慌,我先去外面探探情况如何,等弄清楚状况后再来商议如何安置。”
冯长沥立马说道:“那我随先生一起去!”
郭叔也跟着赞同的点头。景拓却道:“小冯大人与郭叔还是留在这儿,大家出来南境,外面情势不明,难免会让人胆战心惊,两位留下来多少也能让大家心安些。我与夏姑娘身手都不错,即便遇上了什么事情,也能全身而退。”
他说完这一段话后,又温和的看向郭叔,询问道:“郭叔觉得呢?”
郭叔闻之,也认同了。景拓正要带着夏宁离开农舍时,夏宁忽然面色一阵绀紫,甚至连嘴唇都染上了红紫,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而她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裳,痛苦的喘息着。“夏先生!”
“夏宁!”
景拓眼神慌张了一瞬,飞快移动到夏宁面前,蹲下身,将她从地上扶起,但一手却搭在她手腕是脉上。脉象紊乱急促。他紧皱着眉头,低声急急问道:“你——何时被伤过心脉?”
这脉象不像是突发的,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引发了旧疾。夏宁痛苦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口不能言,只能用口型回答:图赫尔……忽然,又是一阵抽搐袭来。她痛苦的蹙着细眉,绀紫的面色淡去,转为一片死白,她长着唇,杏眸裹泪,手吃劲的抬起……揪着他胸口的衣物。曾明艳的脸庞,此时只有哀求。即便如此,也凄美的让人心惊。救救我……她哀求着。而景拓却没有立刻出手救她。他谨慎多疑,更是知道夏宁诡计多端,她既然能从耶律肃手中逃出来,那绝不会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而她此时突发疾病,或许也是她谋划中的一环。可他的猜忌,在夏宁无助的落泪,哀求的呻吟声之下……一点点塌方。或许——她是真的发病了。她再狠,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至少,脉象不会骗人。最终,景拓拿出了一枚护心丹喂她咽下去,又拿了之前的解药一并让她吃下。心脉一旦伤过一次,后续需得精心养护上数年方能无碍。此时此刻,任何毒药都可能会再次引发病症。到时,便是护心丹也无力回天,景拓这才给她吃下解药。她眼下身体尚虚弱,但在临走前仍警戒她:“好好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否则——别怪我亲手杀了你。”
夏宁垂眸,虚弱着应了一声。在景拓起身离开时,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要杀她?恐怕景拓也未必真下得了手。他说耶律肃没有逃过她这美人关,却不知他也不曾幸免。明明他可以把自己毒死以绝后患,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而且他和图赫尔狼狈为奸,已经拿到了她的人皮面具,可他对她却心慈手软了一次,仅仅是赌哑了她。既然心软一次,那就会心软第二次。夏宁深深吐出胸口的浊气,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在身旁照顾她的佟母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昂起头来惊异的问道:“先生没事了?”
夏宁没空理会他,看见有一人正要留出农舍去通风报信,跨步上前直接拦杀——她的动作极快!抽出匕首,闪躲横刺屈膝踢腿、随后欺身斜刺!噗嗤!匕首用力扎进心脏,鲜血喷洒出来。而她却还能游刃有余的抽刀闪躲,不被血迹溅洒到一分一毫。男人的身子往后重重倒下,鲜血迅速蔓延。夏宁站直了身子,眼神犀利的扫过弄舍里的所有人:“谁敢出去通风报信,下场就是这个!”
她下手的速度太快,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人人面上皆是惊恐恐惧的眼神。无一不是盯着夏宁。夏宁的脸色仍然苍白,一番行动后,气息有些微喘,但字句掷地有声,滴血的匕首虚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此人是西疆人,而你们敬仰的景先生更是西疆的皇室权贵!”
冯长沥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她:“景先生本就是西疆人,他身边聚集着一两个西疆人又如何?假使景先生就是西疆的皇室权贵又如何?我们兖南乡身处危难之际,是景先生救了我们一命!夏女侠你突然出手杀人又是为何!”
夏宁翻了个一个白眼,苍白的唇微启,吐出两字:“蠢货。”
冯长沥:???他撸着袖子就要打算冲上去要和夏宁干架。却被夏宁的厉声呵斥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在动:“你没长眼睛难不成连脑子也没长不成?!他假意为兖南乡出谋划策实则是为你们挖通暗道,随后为了阻止耶律肃与你们谈判而命人放火烧了兖南乡!现在西疆正在攻打南延,你们以为这些都是巧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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