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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2页）

&ldo;凡人的生活困苦，承受不了太多的苦难和悲剧，所以，他们总爱世事圆满，这样，即便目下困顿，将来，总还是有希望的。&rdo;

织女淡淡笑笑，将摇轮摇的吱呀作响。

杨戬看住织女，他本为求云丝而来，但或许是因为，织女和端木翠，两人的故事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他总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句：&ldo;后悔了吗？&rdo;

&ldo;后悔？&rdo;织女挑起秀眉，似是不解。

&ldo;你应该知道，后来牛郎有再娶。&rdo;

&ldo;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幼子，生活多有不便，再娶也在情理之中。&rdo;

&ldo;现在还为他讲话？&rdo;

&ldo;不是为他讲话，只是看开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rdo;织女慢慢踩动脚踏，&ldo;谁不想辛劳一日，回到家里有热腾腾的饭菜奉上？谁不想家中有人fèngfèng补补，内外打点？谁不想入眠之时，身畔有相伴之人？孤守那一份寂寞，一年可以，两年可以，十年呢，二十年呢？人生苦短，他想过的适意些、舒服些、美满些，人之常情。&rdo;

&ldo;那你呢？&rdo;杨戬定定看住她，&ldo;后悔了吗？&rdo;

&ldo;若我说后悔了，真君会怎么想，觉得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rdo;织女莞尔一笑。

顿了许久，她忽然轻声道：&ldo;我确实是后悔了。&rdo;

杨戬心中咯噔一声。

&ldo;在这里织荆棘，一年，我并不服气，觉得真心相爱没有什么不对；十年，我不服气，觉得我与牛郎相守一场，到底值得；一百年，我还是有怨气，就算爱上凡人，没有伤及别人，有什么罪过？五百年……&rdo;

&ldo;五百年，&rdo;她唇角的笑苦涩至极，&ldo;五百年，我几乎没有再去想牛郎了。我只是想着，我这样的处境，何时有个尽头。为着那一晌贪欢，落无穷困顿，到底值不值得。我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场相遇，是不是会更好些？&rdo;

杨戬叹息：&ldo;织女娘娘能有这样的想法，距离离开这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do;

织女笑笑，似乎离不离开这里，对她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ldo;真君，这就是天庭，不惜动用千八百年的时间，把你的欲望、怨气、真心、爱恋，通通磨的干干净净，终于造就一方清静之地，造就这许多行尸走肉。依我看，还不如坠万丈红尘，爱一场、怨一场、哭一场，然后饮一碗孟婆汤，前尘两忘，来的痛快。&rdo;

杨戬似有所动。

&ldo;真君此来，不会只是和我闲话家常吧？&rdo;织女抬眼看他，&ldo;我这样的落魄神仙，还有什么能帮得上真君的？&rdo;

&ldo;想向娘娘，求一缕云丝。&rdo;

&ldo;云丝？&rdo;

&ldo;听说娘娘的云丝，虽细却韧且坚，可当万重山压，可阻刀锋剑气。&rdo;

织女很平静：&ldo;真君请回吧，我很多年都没有织过云丝了。再说了，困顿之身，也没有心思，去为他人华裳添锦。&rdo;

&ldo;娘娘，求此云丝，只为救命。&rdo;

&ldo;救命？&rdo;织女略感讶异，&ldo;小小一缕丝，如何救命？&rdo;

杨戬犹豫了一下，将事情的始末简述一遍。

织女动容，但不改初衷：&ldo;真君太高看云丝了，生死盘的天谴戾气，我虽然没有遭遇过，但听闻极为险恶，我恐怕云丝也抵之不住。&rdo;

&ldo;如今只剩下云丝这一线救命稻糙，无论如何，都请娘娘援手。倘若端木能活，也是娘娘成全了她。倘若不能活，天命如此，杨戬也不会再作无谓争取。&rdo;

织女没有答话，半晌，她忽然抬起头来，满面的疑惑：&ldo;真君，你说，我当日，为什么没有去死呢？&rdo;

&ldo;嗯？&rdo;杨戬一愣。

&ldo;当日抗争的那么惨烈，求过、哭过、挣扎过，甚至跟天兵天将动过手，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去死呢？我记得有一句老话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如果我当初，以死相抗，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奈何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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