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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私人恩怨有时也能推进历史(2)
范雎慌忙摆手:&ldo;大夫之衣,范某何敢当?&rdo;
须贾说:&ldo;故人何必过谦呢?&rdo;
范雎穿上袍子,再三再四称谢,然后问道:&ldo;大夫来秦国有何事?&rdo;
须贾说:&ldo;如今秦相张君正受重用,我想走走他的门路,但遗憾无人引见。先生你在秦国久了,是否有关系,能让我先跟这个张君勾兑勾兑呢?&rdo;
范雎说:&ldo;巧了,我的主人恰好与丞相关系不错,我也曾随主人到过相府,这个张丞相,特好谈论,言谈间我的主人答不上,我往往就要插上两句,张丞相认为我有辩才,常赐我酒食。跟他,我还算贴得上。先生您要想谒见张君,我当同往。&rdo;
须贾喜上眉梢:&ldo;既然如此,麻烦你预先订好日期。&rdo;
范雎说:&ldo;丞相事忙,今日正好闲暇,何不这就去?&rdo;
须贾当然愿意,不巧他的马车坏了,范雎就诈称自己主人的马车可以借出来,于是回到相府,赶着自己的马车出来,再到驿馆请须贾上车:&ldo;今儿我为先生赶车!&rdo;
世上的事情,如果巧得像个故事,那就肯定有假无疑。须贾居然丝毫不疑,欣然登车。
一路上,范雎牵着缰绳,摇着鞭子,像模像样。街市上的路人望见,都吃了一吓:&ldo;哦,今儿怎么丞相御车而来?&rdo;
众人肃然起敬,拱立两旁,也有吓得慌忙走避的。须贾见了,以为是秦人都敬畏自己,很是得意,万没想到大家怕的是他的车夫。
到了相府门前,范雎说:&ldo;大夫请在这儿稍等,我先进去,为大夫通报一下。&rdo;说罢,就径直进门去了。
须贾立于门外,候之良久,只听见府中有鸣鼓之声,有喧哗之声,都喊&ldo;丞相升堂咯……&rdo;随后属吏、舍人奔走不绝,但并不见范雎出来。他只好问守门人:&ldo;刚才有故人范叔,进去通报相国,久而不出,您能帮我叫一下吗?&rdo;
守门人问:&ldo;先生所言范叔,是何时进府的?&rdo;
须贾答:&ldo;刚才为我御车的就是啊。&rdo;
守门人哈哈大笑:&ldo;御车者?那就是丞相张君啊!他是微服到驿馆去访友的,哪里有什么范叔?&rdo;
须贾闻言,不禁愕然。
张禄‐‐秦相‐‐魏人‐‐范雎……他脑袋转了半天,才如梦方醒:&ldo;吾为范雎所欺,死定了,死定了!&rdo;
想想没法,只得脱袍解带,免冠赤脚,跪于门外,托门子进去通报,只说是:&ldo;魏国罪人须贾,在外领死。&rdo;
过了好久,门内才准入。须贾哆哆嗦嗦,低头膝行,直至阶前,连连磕头称&ldo;死罪&rdo;。
范雎威风凛凛,坐于堂上,直视着这个家伙‐‐又要搞人,又搞不死,不是自己在找死吗?于是问:&ldo;汝知罪吗?&rdo;
须贾汗流浃背,伏地答道:&ldo;拔我贾某的头发,以数我之罪,尚犹未足。&rdo;既然身陷绝境了,要保命,就先糟蹋自己吧。
范雎冷笑道:&ldo;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我来教你吧,你罪有三:我的先人庐墓在魏,所以不愿去齐国做官,你却以我私通齐国去告状,此罪一也;魏齐发怒之后,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你却一点也不劝阻,此罪二也;到了我昏死过去,已弃厕中,你还率宾客尿我。过去孔子说&lso;不为已甚&rso;,你怎么会如此忍心,此罪三也。今日至此,本该拧掉你的头,以报前恨,你之所以还死不了,是因刚才赠我棉袍,尚有故人之情,因此能苟全你的命!&rdo;
须贾叩头称谢不已,范雎挥挥手让他滚,须贾连忙匍匐而出。从这一天起,秦人才知道:威名赫赫的张禄丞相,原来是魏人范雎伪装的。
次日,范雎入见昭襄王,报告了魏国有求和之意,并讲明了一切。
昭襄王大为感慨:&ldo;寡人不知卿受冤如此。那今日就把须贾砍了吧,以解卿心头之恨。&rdo;
范雎奏道:&ldo;须贾是为公事而来,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求和乎?臣岂敢以私怨而伤公义?况且当初要杀臣的人,是魏齐。&rdo;
昭襄王又是一番感慨,准了与魏国讲和。
须贾办完了公事,回国之前来向范雎辞行,范雎盛情留他吃饭,让他先在门房里等着。须贾心里还暗暗高兴:不想自己成了秦国丞相的朋友了。
可是,只见各国使节与众多宾客纷纷到来,却没人来请他。等客人到齐后,也没人来叫他。须贾等得又饥又渴,胸中烦懑,无可形容。
开宴后,酒过三杯,范雎才把须贾叫进去,命左右摆一个小座位于堂下,让两个囚徒夹着他坐。小桌上也不设酒食,只放着一大筐炒熟的喂马料豆,两个犯人手捧豆子喂须贾,如同喂马一般。
第十八章私人恩怨有时也能推进历史(3)
众宾客有点看不过去,议论纷纷,范雎这才将旧事诉说了一遍,大家恍然大悟。
须贾虽然受辱,但也不敢违抗,只能张嘴吃那料豆。吃完,还要叩谢。
这种官场上的庸碌之辈,能诬陷人,能打小报告,也就能受天大的耻辱,强势者可以放心地作践他。
果不其然,范雎瞪圆了眼睛数落他:&ldo;秦王虽然许诺讲和,但魏齐之仇,我不可不报,留着你的狗命,回去告诉魏王,速斩魏齐之头送来,并将我家眷也送入秦,两国自然交好。不然,我将亲自引兵屠大梁,你信也不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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