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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向还没动的剩下五驾马车,又愁了起来。
这充州虽不算什么富庶之地,也都始终风平浪静的,怎么一出事就出了个大的?
片刻之后,他耳尖地听见铠甲碰撞的声响,一抬头,果然看见有一支队伍正拐进了路口。为首的是个身披银色轻甲的年轻人,在人群中格外亮眼,看长相实在称不上成熟,但周身气质却极为沉着。
他猛地反应过来,登阙会胜出的那个少年似乎就是入的右骁卫?
他没细想,赶紧走下台阶迎了过去。尚且隔了一段距离便急急忙忙抬手行了一礼,迫不及待道:&ldo;大理寺少卿,甘存义。敢问是右骁卫的将军吗?&rdo;
少年也抬手回礼,&ldo;右骁卫中郎将,季别云。&rdo;
果然是那个姓季的少年。
甘存义把他们往大理寺引,一边道:&ldo;季小将军你们总算来了,我们已经搬了好一会儿,里面勘验还需要人呢,这儿实在是扯不开了。&rdo;
季别云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确忙得不可开交。他回头看向戴丰茂,什么都还没说这人便先道:&ldo;卑职领人去帮忙。&rdo;
今日戴丰茂态度转变太大,季别云还没习惯,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后知后觉说了声小心。再回头时,甘存义连声对他们道谢,他客套了两句,好奇道:&ldo;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rdo;
因附近有零星百姓围观,甘少卿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ldo;全是尸身,从充州运来的。&rdo;
&ldo;尸身?&rdo;季别云皱着眉头看过去,那些箱子虽然不小,可都是短短方方的,要装下尸身除非把尸体对折起来塞进去。
甘存义也知道这件事有多离谱,叹了一声气才道:&ldo;都是被烧焦了的断肢残骸,搬进去之后还得先拼起来数数人数……整整两家人呐。&rdo;
这未免太触目惊心了,季别云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自己还有正事,忙问道:&ldo;大理寺内还缺人手吗?这次带的弟兄多,衙外派四十人轮班值守,剩下的几十人可以做其他事。&rdo;
甘少卿恨不得他们再多带点人来,连忙道:&ldo;需要需要,季小将军随我来。&rdo;
季别云带着剩下的几十人进了大门,先让他们在正堂前候着,点了两人随自己一同往里面走。
甘存义一路上唉声叹气的,&ldo;大理寺把休沐之人都叫回来了,从今天起恐怕要连续熬两三天的夜,都别想回家。也不是我抱怨,是这事儿实在棘手,恐怕季小将军这几天也不得空回营了。&rdo;
这话说的,就是想让他们别中途跑路罢了。
季别云了然地点点头,&ldo;右骁卫既答应了帮忙,便会帮到底的。&rdo;
甘少卿又是几声道谢,却是把他们往地牢里引。
天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照明的是三步一支的火把。季别云刚走下长长的楼梯便觉得迎面而来一股阴冷之气,昏暗环境里,彼此的脸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底下守着的几个人连忙递了一支火把上来,甘存义接住之后转身替季别云他们照了照脚下的台阶。
&ldo;犯人昨夜就被加急押送了过来,我们还未对他进行审讯,劳烦季小将军这几日让人多加看守。&rdo;甘存义顿了顿,&ldo;不仅别让那人跑了,还要防止他自戕。&rdo;
第34章三司
&ldo;充州一案捉到的犯人竟关押在大理寺中吗,为何不是在刑部大牢?&rdo;季别云疑惑。
按照以往规矩,大理寺的牢狱很少用到,大多数犯人都会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更何况这种犯下灭门案的犯人,更应该在刑部专门的牢狱之中严加看管。
他们走上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牢房,不过都空着。
甘存义一边引路,一边答道:&ldo;实在是去世之人太多,另外两司一致觉得,犯人关在大理寺便于我们查案勘验时随时审问。&rdo;
圣上下令三司会审,另外两司便是御史台与刑部了。
若在大理寺待上几天,另外两司的人季别云也不愁见不到。
他神色自若地随着甘存义往里走,拐了一个弯之后这里更加阴凉,火把根本照不透重重黑暗。远远地便看见好几个人守在最里面的牢狱外,将那间牢房围得严严实实。
见他们来了之后,往两侧让了让。
季别云瞧见牢里躺着一个成年男子,虽然身上只剩中衣,但毫无狼狈之感,就连头发也都规整束着。这会儿正闭着眼,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不过能在此境地泰然处之的,也不是寻常人。
甘存义把人带到之后便准备离开了,上面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安排,草草交代一番后便带着原本看守的人匆匆离去。
季别云取下一旁墙上的火把,伸进栏杆之中,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这间牢房三面都是墙,位于地下自然也没有开窗,唯一的出入口便是这片铁做的栏杆了。似是为了保险,门上还挂了两条锁链,每一条都有半个拳头粗。牢房内除了地上一床脏兮兮的被褥,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他带来的其中一个士兵见状上前,牵起门口拴着的铁链晃了晃,故意弄出动静来。眼见那人仍旧没有反应,转过头来对着季别云嘀咕:&ldo;怎么看起来像死了似的。&rdo;
季别云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这人也太过平静了,不像是被捕后活命无望的绝望,倒像是放弃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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