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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第1页）

四福晋是个过日子的实诚人。等十四阿哥走了，打发了各府过来传话问好的管事，淡笑着扫过一圈：&ldo;公主也不是住个一两天就要走，明儿一早还得进园子给娘娘们请安，妹妹们且把肚子里的话再存上一存，等公主精神好了，慢慢说来不迟。&rdo;

丈夫出门，年氏闷了多日，神交已久，终于见到真人，十分亲切，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李氏那几位一来受了楚言不少好处，二来知道这位公主在皇上太后心里颇有分量，王爷更是看重，纷纷抢着献殷勤。被四福晋轻轻这么一说，忙都应是，安静下来，带了三位小阿哥，告辞退下。

四福晋一边陪着楚言往那院子走，一边笑道：&ldo;我越俎代庖，妹妹可别多心。&rdo;

楚言赔笑：&ldo;嫂子这话见外。嫂子岂会不知道，我原就是个懒人，最怕人多。&rdo;

四福晋点点头，笑道：&ldo;我知你素不在意那些虚礼，喜欢舒坦。他们倒都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回来，只是怕你抹不开脸，强撑。王爷说，他反正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狠，倒不如让我们替你扮了这黑脸，让你省点精神办正事。&rdo;

楚言连忙道谢，又笑道：&ldo;这就是有哥哥嫂子疼的好处了。说起来还是四爷最有福气，不过动动心思，嫂子万事替他打理妥帖，回家来只管翘脚喝茶。&rdo;

望了她一眼，四福晋摇头叹道：&ldo;男人的天地，女人摸得着的不过一个小角。我也帮不了他什么。&rdo;

楚言诚心诚意地说道：&ldo;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能娶到嫂子这么位福晋，可是四爷这辈子最大的福气。&rdo;

他若能这么想，哪怕只是偶尔，她再怎么着，都值了!四福晋心神微微一闪，拉起楚言的手，仔细上下打量一番，抿嘴笑道：&ldo;瞧这张嘴!也没什么花言巧语，可就直渗进人心里，让人舒服。怨不得太后这些年，看谁都不入眼。&rdo;

到了那院里，略略指点一番各处，嘱咐小岚和几个丫头两句，起身笑道：&ldo;我也不闹你了。不敢请妹妹当做在自家一般，就当是住客栈吧，早早给了那么多金银珠宝稀罕物，断断没有与店家客气的道理。&rdo;

楚言连忙赔笑：&ldo;既这么说，我送送老板娘，请老板娘慢走。&rdo;

四福晋一愣，扑哧笑了出来，道了声：&ldo;留步。&rdo;扶着丫头去了。

眼下四福晋身边得用的四个大丫头，除了小岚，还有一个紫衣，是她陪嫁丫头的女儿，回头来伺候她，自与别个不同。紫衣一边扶着福晋慢慢往前走，一边轻声笑道：&ldo;公主一回来，不但我们府里，半个京城怕不都热闹起来?奴婢跟了福晋这些年，还是头一回听福晋说笑话呢。&rdo;

四福晋微笑着，没有应声。要不是这么个人，怎会让那么些人尖尖几年不变地念着想着?她在的那些时候，原是他们最好的日子。想想这些年的光景，下意识里，怕是都指望着她回来一趟，能改变点什么吧。丈夫的心思，他那些兄弟的心思，她的命运，纠缠着，她只有干坐一边看着的份儿。就像额娘对她的那份怜惜，她也是真心爱惜这个女子。只可叹，世人眼里的幸运，于她只怕是祸多过是福呢。

小岚和图雅年岁差不多，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熟了起来，有说有笑。知楚言好洁，预备好了洗澡水，还撒了许多玫瑰花瓣。

怡安再三不情愿地把兔子交给小岚，被母亲和图雅拉着洗了个澡。等楚言自己沐浴更衣完毕，怡安已经睡着。

乏劲上来，楚言有些头疼地说：&ldo;该晚饭了，这会儿睡这么一觉，夜里怕是不好睡。&rdo;

图雅笑道：&ldo;睡前吃过点心，肚子不饿，但愿这一晚上就这么睡过去。晚上我来陪怡安，王妃好好睡一觉。我明天还可以睡懒觉。&rdo;

小岚进来上茶，问楚言晚饭想用些什么，听见这话，笑道：&ldo;是啊，公主可得好好歇歇，明儿一天可长。我过来帮图雅照料小格格吧。我有时也帮着照看四阿哥五阿哥。&rdo;

楚言初时还不觉得，一放松下来，就懒得动了：&ldo;那，我就把这个麻烦交给你们了。福晋们平日是各吃各的么?&rdo;

&ldo;王爷福晋们平日大都是各吃各的，小阿哥们有时一块儿在福晋那儿，有时跟着各自额娘。&rdo;

楚言点点头：&ldo;这样倒也自在。随便让他们弄点清淡可口的就是。&rdo;

小岚出去吩咐手下的丫头。一个小丫头进来请图雅去洗浴。

楚言慢慢端起杯子，还没入口，闻着那股清香就知道是明前龙井，原本有些迟钝的头脑更加恍惚起来。

小岚回来，就见她捧着杯茶出神，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打开梳妆盒，柔声问：&ldo;我帮公主梳梳头吧，梳开容易干些。&rdo;

&ldo;嗯。&rdo;楚言回过神，浅浅地啜一口清茶，低声问：&ldo;小岚，你的日子快活么?&rdo;

小岚点点头，想到她看不见，含笑说道：&ldo;挺好的。王爷和福晋对我很好，对哥哥也很好。只可惜公主不在，如今，公主回来，就更好了。&rdo;

楚言有些好笑：&ldo;什么都好?就没有一点不好?没一点委屈?&rdo;

小岚想了想：&ldo;有时，被紫衣绿萝还有嬷嬷她们教训，也会委屈。转念一想，流浪那会儿，谁都能欺负我们，哪有现在好?&rdo;

&ldo;你入府以来，一直在福晋身边么?&rdo;

&ldo;一直在福晋那院。开头就是洗扫。有一回，嬷嬷教训我，我顶了两句，嬷嬷气得边打边骂，不想竟被王爷撞见。王爷喝止嬷嬷，不知对福晋说了什么。福晋把我叫去，说我认得几个字，让我照看三阿哥做功课。后来，福晋身边大丫头出嫁，又让我补了缺。&rdo;

楚言发了会儿呆，慢慢地问道：&ldo;你十六了吧?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可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喜欢的人?趁我在这儿，有什么也好帮你们开口。&rdo;

楚言看不见的身后，小岚脸颊飞红，眼角浮起一抹轻愁，幽幽道：&ldo;这样也挺好的。王爷福晋的大恩，我们一辈子也报不完。&rdo;

&ldo;这话是你哥哥说的吧?不通情理。要报恩，也要过自己的日子，有点打算，难道就成忘恩负义了?&rdo;

小岚犹豫着，迟疑了片刻：&ldo;我也不知道，哥哥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rdo;这些年&ldo;小岩姐姐&rdo;在他们兄妹心中仍是极亲近的，可&ldo;靖安公主&rdo;到底有些不同。听见外面有人轻唤，定了定神，告了个罪，走了出去。

小岚做主安排的晚饭是荷叶梗米粥，几样清爽的南方菜，甚合楚言心意。怡安打了个盹，转醒过来，挑着喜欢的吃了一点。

晚饭后，小岚主动陪着怡安玩。怡安不接受那个新称呼：&ldo;不要格格。怡安不是哥哥，是妹妹。&rdo;

楚言笑道：&ldo;是这话。小岚，你叫她怡安就好。图雅平日也是这么唤她。&rdo;

&ldo;小岚明白公主的心意，可是，被人听见‐‐&rdo;

&ldo;不妨。别的丫头这么叫兴许失礼，你却不妨。王爷福晋不会怪罪，就算怪，也只能怪怡安，是她不喜欢被叫做格格。她父亲还让她叫你哥哥叔叔，她叫你姑姑也是应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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