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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童承认,自己从来也不是豁达宽容的人,但他也不能不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生活就是这样,到最后无非就是放弃坚持而已,并不见得就真的是看开什么。邹童依旧是邹童,就好像他们吃的散伙饭,清汤的锅底,总是不如麻辣来得有味道。
他不相信爱情到最后,就非得落得平淡如水,三心二意的下场。
如果真是这样,宁可不要。
第十七章(下)
这天,外头下起大雨,掩盖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的研究所,被灰色的大网收拢着,象要被淹没,邹童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连绵的雨雾发呆,听见孙教授在身后叫他。
&ldo;跟我来一下,有事儿问你。&rdo;
孙教授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凌乱不堪,他需要的不是博士生,而是个保姆,佣人,或者钟点工。邹童走进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没有坐下来,靠电脑桌站着。
&ldo;你记得去年末,你帮我准备过一个研讨会的资料吗?&rdo;
邹童嗯了一下,其实心里并不怎么记得,好在孙教授也不在乎他的答案,继续自己说:&ldo;当时刚好美国华大的一个项目负责人也在场,会后联系我,说想要建立个交流项目。这事儿你有没有印象?&rdo;
&ldo;倒是听您提过,&rdo;邹童冷冷落落回答,并不见多么热情,&ldo;不过详细的,没怎么关注过。&rdo;
孙教授摇了摇头:&ldo;你真是和别人不一样,这么大的事,也不上心。秋天开始,第一批交换学者就要过去,你是我心里第一人选,怎么样,考不考虑?&rdo;
天边&ldo;轰隆隆&rdo;滚过低沉的轻雷,邹童一出孙教授的办公室,就见苏杨刚走上楼梯,手里拎了个外面的餐盒,他今天上午没有课,肯定是吃过午饭才来的。
&ldo;外面下大雨,我怕你懒得出去,&lso;思正斋&rso;的灌汤包,还有份儿瘦肉粥。&rdo;苏杨说着,瞟了瞟孙教授的办公室,&ldo;他叫你去干嘛?&rdo;
邹童见办公室这会儿也没什么人,都趁午饭的机会开溜了,就跟他说:&ldo;交换学者的事儿,他问我想不想去。&rdo;
苏杨没说话,哑巴吧地瞅他,等着下文。
&ldo;我英语也不象你那么灵光,出国不是给自己填堵?再说吧!&rdo;邹童压根儿就没把这当回事儿。
&ldo;英语倒没有什么,过一段就适应了呗,不过,你要是去,那……那个谁……&rdo;苏杨没说完,就给邹童凌厉的眼神横住,没有继续。
&ldo;那什么呀?&rdo;邹童猜他想要说什么,&ldo;你再提他试试?跟谁学的,你现在?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欠收拾,是吧?&rdo;
&ldo;没开的那壶最近可经常问起你呐,&rdo;苏杨现在给他训练得胆儿可大了,啥都敢说:&ldo;你要是一个人出国,他哪能放心呀?&rdo;
&ldo;我说你吃饱撑的,到处瞎操什么心呐,&rdo;邹童不爱在他们面前提江洪波,&ldo;管好你自己得了,真是。&rdo;
苏杨把意思传达到,再不废话了,整个下午,两人一人抱个电脑,各忙各的。苏杨的sn开着,隔会儿就传来 &ldo;嘣咯噔&rdo;&ldo;嘣咯噔&rdo;的声音,肯定是趁机摸鱼,和佟琥在网上传情呢,这样阴雨连绵晦暗的下午,不知多少人困在写字楼里无所事事……邹童的指头拨动鼠标,停在sn登陆的小人儿那里,想了又想,一直迟疑。
江洪波并不懂得网络聊天这回事,他从来也不会有闲工夫钻研这些,sn还是邹童帮他申请的,也是他唯一的好友。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改过密码,有次邹童登陆进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江洪波把他的显示id改成了&ldo;童童&rdo;,其实他们生活中都直呼其名,从来不用肉麻的昵称,但不知怎的,因为这个带着幼齿味道的昵称,邹童竟然小小地感动。
他狠了狠心,输入密码,点了进去,江洪波的id绿油油的,竟然在线!
几乎就在他登陆进去的同时,他的电脑也&ldo;嘣咯噔&rdo;了一下,江洪波发过来个笑脸。邹童愣愣地盯着展开的窗口,半天也不知如何回复。自从他们和平分手以后,就没怎么见过面,并不是刻意躲避,两人都是各忙各的,其实他们的世界迥乎不同,除了佟琥和一帮朋友,生活和事业上并没有什么交集。
那边儿似乎一直耐心地等着,邹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屋子安静得,能听见每一滴雨敲打窗棂,他依旧没有回复。过了好一会儿,江洪波又发过一条信息。
&ldo;在吗?&rdo;
邹童的手这才摸上键盘,飞快地打了个字:&ldo;在。&rdo;
&ldo;我在外地,下午的行程因为下雨耽误,困在酒店了。&rdo;
&ldo;我这里也下雨。&rdo;
&ldo;这么巧?&rdo;
&ldo;嗯。&rdo;
&ldo;在家里还是研究所?&rdo;
&ldo;研究所。&rdo;
&ldo;别因为下雨懒得动,就不吃饭呐。&rdo;可以看得出江洪波聊天技巧有多么落伍,为配合主题,他估计找半天,竟然发了个n年前sn自动设定的一块&ldo;批萨饼&rdo;的表情,还说:&ldo;奇怪,我看你和苏杨聊天的时候,用那么多动态的表情,我的电脑上怎么没有?&rdo;
&ldo;得要下载的,大叔。&rdo;
&ldo;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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