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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吴欢周岁后的一天晚上，吴老板躺在床上不敢入眠，房门这时候敲响，吴老板披好衣服，没忘了揣好匕首，他打开门，就见儿媳妇吴九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ldo;吴参，我姑姑想你了。&rdo;

吴老板跟着吴九出门，一路走到郊外，那里有一座大的坟地，坟地背后是一片树林，白天瞧着也阴森，夜里看着如同笼着一层浓雾，则更渗人，树林跟前是一条小径，小径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衫的妇人，眉眼弯弯，冲着月亮笑，月光映照下，那模样像极了常氏。

吴九跟吴老板说：&ldo;吴参，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见姑姑。&rdo;然后便独自走进树林，那红衣妇人回头瞧了吴老板一眼，也跟着吴九进了林子，浓雾一遮，便看不清她们的身形了。

吴老板知道吴勋在跟着，他把吴勋叫出来，说：&ldo;小小，如果有一天，你想结束这一切，那么杀了那个酒坛里的女孩。&rdo;他把匕首递给吴勋，&ldo;这是我们一族背负的诅咒和孽债，背负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总有一日需要结束，我也可以结束。&rdo;他抬手摸着吴勋的头顶，叹了口气说，&ldo;只是，我下不了决心，我想你娘了……人总是自私。&rdo;

吴勋拿着匕首发愣，吴老板最后摸了摸吴勋的头顶，叹息一声进了树林，直到天亮，他再也没有出来过，连同吴九。吴勋发疯似的进去找，可惜找到正午，也什么也没找见。

他呆愣地握着匕首回到客栈，老王头抽着水烟袋，看着吴勋手里的匕首，笑着叹息一声：&ldo;我就知道，吴九和吴云……多像。&rdo;那水烟袋吧嗒吧嗒响。

吴勋把匕首藏进床的隔板里，下到酒窖去，忽的发现祖上传下来的酒坛子，多了一个。

后来，吴勋在街上瞧见一个女孩卖身，那模样像极了吴九，心中一动，便娶她做了续弦。

后来，人们都说，欣酒轩的吴老板，一生顶讨厌妖怪。

第39章草原上的姑娘

她住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上，一望无际的碧波荡漾，那个姑娘。她总是赶着羊群，去山岗上晒太阳，阳光照耀下，那些羊毛闪着迷人的光芒，比天上的云彩更漂亮。

很多时候，她会看见那个男人，有时在早上，有时在正午，有时在傍晚，归途中。有时候，她打开家门，会看见男人蹲守在门前，用一种奇怪的，忧伤的眼神看着她。那双眼睛泛着的光，让她颇有些不舒畅，然而也并不因此觉得恐慌。

有时候，她会同他搭话。

&ldo;先生，&rdo;她问，&ldo;您从哪里来&rdo;

男人抬起他忧伤的眼睛，有些犹豫，最后斟酌着说:&ldo;……我是一个旅人&rdo;顿了顿，他又说，&ldo;只是一个旅人……&rdo;

她弄不明白他的话，便只觉得无趣，过一会儿，又问他:&ldo;先生，那么您想到我家坐一会儿吗？如果您乐意，请等我放完羊，好吗？&rdo;

男人看着她，最终轻轻闭上眼睛，他的睫毛颤动着，艰难地吐出拒绝的言辞:&ldo;不了，不了。这样，就很好了。&rdo;

从此，她很少看见男人了，她的视野里很少出现男人了，但她心里知道，他一直在，他会睁着那双忧郁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她，但会把自己，藏在她的视野之外。只有的时候，她会发现远处的草地上，他无意飞起的衣角。

她又想起那双眼睛，温和的，忧伤的，安静的。他沉默地看着她，她摘一朵花，举起来向男人笑，可那注眼神却移向别处。

后来，那双眼睛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漆黑，越来越深邃。

有一天，她挤一碗羊奶，在屋里煮沸，再端着羊奶碗出门。开门的时候，她看见男人蹲伏在门前，捂着脸小声啜泣，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她走近他，轻轻摸着男人的头发，拍拍他的背，问他:&ldo;先生，您想喝羊奶吗？&rdo;

男人抬起头，看看她的脸，看看她手里的碗，眼泪仍然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淌着，他抹干脸上的泪，接过她手里的羊奶碗。

他站起来了，将那只羊奶碗望地上摔了粉碎，奶香因此溢散一片。男人轻轻摸着她的头，做出亲密的模样，甚至低头吻了她的脸颊，他向她笑。

男人说:&ldo;谢谢你。&rdo;

他说:&ldo;对不起，我不会再回来了，再见。&rdo;

她听不懂，但是露出了笑脸，笑着送男人远去了。

后来，男人再没出现在草原上。

后来，草原也消失了。

后来，她在草原上，带着羊，在山岗上晒太阳。

第40章妖仙

叶灵是个妖精，却是妖精中的异类。

妖精们没有情绪，喜欢安静，大多时候，他们都群聚在一处，张开了心肺，尽情呼吸阳光和雨露，他们把自己融化进空气，即使是最为警惕的鸟儿，也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照他们说:&ldo;这样修行的妖精，才能修成妖仙，叶灵那样的，是只能修成妖人的。&rdo;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也是平静而安详的，就像一座座华美的雕塑，在静止中永生。

可惜叶灵不懂得这些，在漫长的生命中，她学会的，是喜悦，同情，忧伤，暴怒。而她不喜欢待在悄无声息的妖精部落，于是有一天，叶灵跟着早春的风离开了部落。

&ldo;他们不会想到，世界这么大。&rdo;叶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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