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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极少喝酒的商君,今夜也喝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他需要时刻保持脑筋清楚。随意坐在甲板之上,头靠着船桅,任清风袭面,商君轻轻闭上眼睛。月光洒在他光洁白净的脸上,一身玄白的襦衫,让他看起来恍若谪仙。

&ldo;商君不像商人。&rdo;毕弦拿着酒壶,自顾自地喝着,仿佛他手里的不是酒,而是白水一般。脚边酒壶一地,他的眼却是满目清明。

一直知道毕弦盯着他看,商君也不恼,没有睁开眼,轻轻勾起唇角,回道:&ldo;毕公子何尝又像商人?&rdo;

毕弦失笑,点点头,回道:&ldo;是啊,一般越不像商人的,越是出色的商人。&rdo;他是,他亦是。盯着商君绝美的侧脸,毕弦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忽而轻声笑道,&ldo;我想与一个有胆识的人谈一笔生意,不知道商君可有兴趣?&rdo;

商君将手枕在脑后,舒服地半躺着,轻松地回道:&ldo;不妨说来听听,能赚钱的买卖,我基本上都接。&rdo;

&ldo;你可曾听说过海域?&rdo;

商君忽然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毕弦,问道:&ldo;天下四国之一,却无人知道具体在哪儿。莫不是你所说的生意,与海域有关?&rdo;

毕弦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然解释道:&ldo;海域位处东方,隐匿于东海尽头,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只因甚少人知道进入海域的方法,更少人知道,那里十分富足,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但是海域毕竟是海国,唯独种不出好茶,产不出精棉。所以只要你有这两样东西,轻而易举就能换到很多所谓的奇珍异宝。&rdo;

待他说到这儿,商君反而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继续靠着船桅,闭眼假寐,&ldo;既然如此容易,你自己去就行,还和我谈什么?&rdo;

&ldo;要去海域,一年只有四次机会,而每年中秋,则是最佳时辰,东海上会出现半个时辰的海水逆cháo,你需把握住这段时间,随水漂流,但这半个时辰内,海水流向不定,礁石、巨浪颇多,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而这样的危险行程,需持续十余天,若是不死,就能到达海域。&rdo;停顿了一会儿,毕弦才继续说道,&ldo;去的人,就要有死的准备,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与你谈了?&rdo;

商君不为所动,笑道:&ldo;你已去过数次了吧,若是怕死,不必等到今日才找人前去。&rdo;

商君轻轻抬手,拦下毕弦接下来要说的话,直言道:&ldo;毕弦,与我无关之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也无意窥伺他人隐秘,但是若与我有关之事,我不接受一丝一毫的敷衍。你最好想清楚再与我谈。&rdo;

好强的气势,好孤傲决绝的性子,毕弦苦笑,&ldo;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rdo;不过正因为这样,这海域他还非选他去不可。罢了,有些事憋在心里够久了。

盘腿坐在商君身边,背靠着桅杆,毕弦灌了几口酒,才悠悠地说道:&ldo;在海域,有一个人,我想去见,又怕去见,而她已不允许我再踏入海域,此生,我都没有资格再去了。&rdo;不特别感人的故事,也不特别悲伤的声音,断断续续,纠结难解,让人似懂非懂。

商君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在毕弦面前晃了晃,慡快地回道:&ldo;这门生意,我答应了。&rdo;或许他还是没听懂毕弦所说的那人,那段故事,不过他听懂了他即使极力掩藏却依然疼痛不已的心声。

手中的酒早已喝干,毕弦扔掉酒壶,拿起另一坛酒,撕破封蜡,与商君的酒壶轻碰,二话不说,仰头猛灌。商君不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壶中酒被一饮而尽,毕弦放下酒壶,手背轻拭唇角,那双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眼却依然清明,再拿起一坛酒,毕弦淡淡地说道:&ldo;你每次去海域得回来的东西,一半归我,价钱就按你从海域收来的价钱算。另一半,归你。&rdo;

商君一愣,摇头低笑,&ldo;你果然是个好商人。&rdo;要不是他眼中仍残留伤痛,他会以为他刚才在逗他。

&ldo;问你一个问题,回不回答随你。&rdo;既然毕弦知道尤霄,还对宫闱之事知之甚详,或许他可以从他这里了解到宫里的消息。商君明白,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度关切宫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毕弦放下酒坛,看向商君,等他发问。他有些好奇,商君会想问什么。

暗自斟酌了一番,商君才迂回地问道:&ldo;你似乎,对皇族宫殿的人和事很清楚?&rdo;

&ldo;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rdo;

商君暗暗咬牙,冷然回道:&ldo;我都想知道。&rdo;关于陇趋穆的一切,他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知己知彼,他才有胜的可能。虽然他现在不能杀他,终有一天,他会将凌霄剑刺进他的心窝。

毕弦若有所思地盯着商君忽然阴沉的脸,良久才轻笑道:&ldo;你可知宫闱朝廷的事,都卖得很贵?&rdo;

商君惊讶,猜测道:&ldo;这么说,你和风雨楼沈啸云一样都是依靠贩卖消息为生?&rdo;

毕弦摇摇头,眼眉间隐隐透着鄙夷,&ldo;我和他不一样,他卖消息看银两,我卖消息看心情。&rdo;他的消息只卖给他想卖的人。

商君扬起一抹狡黠的笑,上下打量着毕弦,故作了然地轻叹道:&ldo;难怪,你只能着布衣。&rdo;

低头看看自己,毕弦莞尔,对上商君调侃的眼,两人相视大笑。

月下的天河,沉静而唯美,缓缓流淌的河水,轻轻拍打着画舫,船身轻晃。甲板上,酒香四溢,两人背靠背坐着,时而轻笑,时而举杯,月光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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