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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他要坐稳那个皇帝，那就势必需要有所牺牲。

这是在顾云绗之后好几年之后才明白过来的，那时候周惜琰已经在狱中，她看不到，可她却能听到，她听到那时那道历经沧桑般沙哑的声音苦笑一声：&ldo;……大概，我真的忠错了君；让他们……失望了。&rdo;

他说的他们是还在邛平镇等着他的百姓，那块荒凉之地，原本终于迎来了一个好官。

他们原本以为要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没想到……好日子这么短，不过短短两三年，再次被舍弃，却毫无反抗之力。

周惜琰不能让顾云绗再走这条老路，她知道差不多了，忍不住看向洪大人，轻唤了声。

声音很轻，加上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堂正中央凛然而立要&ldo;招供&rdo;的男子，所以并未有人注意到这极轻的一声。

顾云绗却注意到了，因为刚刚那一眼，他一直觉得这少年小厮长得有些眼熟，他曾经去过琼林宴，他记性不错，也认出了洪大人。

本来以为这小厮是有事要询问这洪大人，谁知就在他即将开口时，这位从开始升堂就一直未曾开口的大理寺卿却开了口，说的也是简单的两个字：&ldo;且慢。&rdo;

李尚书本来着急顾云绗认罪，恩师亲自都关注了，他要好好跟恩师表现一番，早日破案定罪也好让恩师老人家放心，再说了证据确凿的事，可偏偏这顾云绗仗着自己的功名以及官位，竟然一而再叫板，着实可恨。

结果，又听到这两个字，更加心烦意燥，刚想斥责，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洪大人看过来的视线。

李尚书一怔：&ldo;洪大人？&rdo;刚刚是洪大人开的口？

他们虽然是上下级，可官职差别不大，又同朝为官，他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不愿得罪同僚，更何况是洪大人这个在要职的，勉强忍下不舒服，&ldo;洪大人对这案子可有看法？&rdo;

洪大人笑了：&ldo;说起来也是巧了。本官这次来就是为了一桩人命案，本来还想等这堂审结束再说与李尚书听，不过也赶到一起了，本官说的这个案子被状告的被告也正是这位邛平镇顾县令。&rdo;

随着洪大人这一句，所有人都愣住了：什么？这顾云绗还犯了别的事？

话传到堂外的百姓耳中，众人忍不住傻了眼：莫不是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顾大人真的这般心肠歹毒？

李尚书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他迟疑道：&ldo;此话当真？不知洪大人说的命案原告是何人？&rdo;

洪大人直接朝身后的主簿道：&ldo;去，将人带过来，既然被告都在这了，他这个原告还是自己来说说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好了。&rdo;

他身后的主簿之一立刻就领了命，很快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去了。

还是从堂外的刑部入口处出去的，百姓看到这主簿忍不住纷纷让开道，就瞧见这主簿从外面停放的两辆马车上，突然拉下来一个人。

那人满脸灰白之色，耷拉着头，着了一身普通的长衫，也不多话，就那么低着头跟着主簿重新进了刑部。

而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一幕的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看到这人，面露迟疑，随后想到什么，立刻就朝着一处跑去。

主簿带着这人畅通无阻进了大堂，百姓这才回过神般，立刻看了过去。

李尚书皱眉瞧着这新进来的人：&ldo;这就是……原告？&rdo;

洪大人抬抬下巴，那人立刻哭嚎一声：&ldo;大人‐‐还望为下官做主啊。&rdo;

原本李尚书还在出神，就听到这么一句&ldo;下官&rdo;，愣住了：&ldo;你……又是何人？&rdo;

顾云绗原本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看也未看身边的人一眼，还以为这又是章相爷找人陷害他的，可等听到耳熟的声音，猛地偏头看了去，等对上那张面熟的脸，顾云绗沉静如水的瞳仁里迸射出一抹冷戾：&ldo;是你！&rdo;

来人吓得一抖，立刻往一旁站了站，生怕顾云绗会扑过来。

顾云绗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导致脚上的锁链哗啦啦响，被衙役迅速上前给控制住了。

顾云云眼底翻滚着血意，咬牙切齿。

来人立刻垂眼，快速道：&ldo;大人，下官隗运，原是京外柳水镇县衙的主簿，如今是工部都水司的主事，下官要状告邛平镇的县令顾云绗，他先是害人性命不够又想杀人灭口，他要杀我灭口啊，下官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望大人给下官一个交代。&rdo;

顾云绗听着这疯言疯语，只觉得一股怒意上涌，却又觉得悲凉，这里是刑部，天子脚下，可他堂堂一个七品县令都能被如此随意诋毁，更何况是下面这么多的黎民百姓，过往那些刑狱又有多少无辜的冤魂。

他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将这些贼子一一……

周惜琰望着顾云绗眼底悲凉，心里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她没见过顾云绗这模样，至少此刻的他还没被耗尽所有的精神，至少他还会怒还会气，可之后顾云绗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瞧着这脏污的尘世，有冤无处伸，有仇不能刃。

李尚书却是听得一愣，&ldo;你就是隗运？可不是说你失踪了？&rdo;

李尚书以为自己记错了，迅速让人将卷宗拿过来，哗啦啦翻看几页之后，最后落在一处，等瞧见那人证之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ldo;你……&rdo;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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