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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我敛眉福身,&ldo;民女参见陛下,陛下赐宴不胜惶恐,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不想,如今吃自家饭菜还要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状,真真是个粒粒皆辛苦。一时后悔自己今日在大明寺外怎生漏买了一个纸人。

一落座,便听那主子发话了,&ldo;这鱼汤刚刚上来,正是新鲜。曹公公,给沈小姐盛上一碗。&rdo;

爹爹眉毛一抖,裴衍祯面色一变,宋席远指尖一动,旋即两眼一弯笑盈盈道:&ldo;听闻这鱼是今日陛下亲自捕获的,沈小姐好福气能得陛下亲赐羹汤,不知席远可否亦沾得一点圣光,斗胆一求,尝尝这麟鱼之鲜?&rdo;

那曹公公气定神闲地照皇帝的嘱咐给我舀着鱼汤。一厅之中除了汤入碗声,半点杂音全无。

但见那皇上和煦地看了看宋席远,半晌,嘴角一弯,笑道:&ldo;这有何不可?曹公公,沈小姐那碗汤便先给三公子吧,再另斟一碗给沈小姐。&rdo;

&ldo;是。&rdo;

但见宋席远手指纤长握了小勺,稍稍垂首文雅地吹了吹热汤,不动声色舀了一匙送入口中,闭眼回味了一番,再次睁眼意犹未尽道:&ldo;果然鲜美。糙民居于扬州二十余年,第一次晓得鲤鱼汤也能如此美味。&rdo;接着便十分捧场地将整碗汤一饮而尽,那模样不知为何瞧在我眼里倒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

皇帝陛下得了宋席远的奉承,笑得十分受用。

眼睛一抬,却见爹爹和裴衍祯皆不着痕迹盯了宋席远面色在看,裴衍祯想来筷子握得紧了些,骨节都有些泛白。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三人不知为何同时有些松了口气的模样。我莫名其妙瞧了瞧面色红润如常的宋席远,低头默默喝自己的汤。

来回折腾了一日,我委实有些累了,吃完这顿挂羊头卖狗肉号称御宴实则沈宴的晚饭后,洗涮洗涮便上床睡了。

不成想睡至夜半,腹中绞痛,痛得我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一伸手打翻了床头的琉璃盏,惊心动魄的响动引来了外间陪夜的绿莺。

&ldo;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哪!小姐要生了!&rdo;

一时间,丫鬟、爹爹、姨娘、大夫、稳婆……人来人往,轮番进出……

&ldo;可是要生了?&rdo;

&ldo;沈小姐可是吃了催产的药糙?&rdo;

&ldo;妙儿嗳……&rdo;

&ldo;小姐,快,加把劲!&rdo;

……

那疼痛初时还好,只是一阵一阵地碾过,其后便越来越骇人,像是有人举着把斧子将我活生生劈裂,又像是黑白无常正拿了锁链拴着我拖着我,直直往下坠……

我瞪着帐子顶,迷惘地看着那些时而模糊时而刺眼的光影晃来晃去,依稀觉着自己快要升仙时,听得&ldo;哇!&rdo;地一声破晓啼哭。

石破天惊。

元宵圆?溶血融?

&ldo;恭喜沈小姐贺喜沈小姐!生的是位小公子!&rdo;那稳婆脸上犹带血迹,乐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抱了一团棉花一般又小又软的湿圆子放到我面前。

我勉力伸出手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脸,毛茸茸的,似乎有些意趣,是以,我又摸了摸,不想,这闭着眼睛的圆圆忽地动了动,叫我鬼使神差地一眼便瞧见了那耳廓后的一颗淡痣……

&ldo;抱出去给我爹瞧瞧吧。&rdo;我咳了咳,一开口一把嗓子嘶哑得连我自己都被惊了一跳。

&ldo;是是是,老身这就去。沈小姐产后体虚须得好好修养。&rdo;那稳婆得了我的话,托着小圆圆乐颠颠便出了里厢。

&ldo;母子平安!给沈老爷、诸位姨娘们道喜!&rdo;

姨娘们一阵雀跃,不晓得唧唧喳喳七嘴八舌在说些什么,只听得我爹声如洪钟开口压过诸人道:&ldo;瞧这小模样!怎么小得跟颗没包馅儿的汤圆似的!&rdo;

稳婆笑了笑,&ldo;沈老爷莫急,小公子八月出世自然不比那些足月的孩子个头大,民间有一说七活八不活,老身本以为此番凶多吉少,不成想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竟然生得比那些足月之人还要顺畅,想来小公子定是福星转世,往后仔细调理,长大些个头必定不输他人。&rdo;

&ldo;好好好!&rdo;爹爹听了稳婆一番舌灿莲花,似乎十分高兴,慡快道:&ldo;打赏!今日人人有赏!陈婆更要重赏!&rdo;

&ldo;多谢沈老爷,多谢沈老爷!&rdo;稳婆忙不迭的一串儿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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