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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西京之外的佛寺之内，一位身着皇子袍却散发修行的青年正在佛前诵经。

他不过二十四五，面如冠玉，唇角含笑，眉眼柔和处似天生佛相，正是庆朝中极负盛名、有&ldo;佛陀转世&rdo;一说的元徽皇子。

现在是他的早课时间。

他转动手中一串幽光流转、颇异寻常的念珠，一遍遍默诵《千罪渡厄心经》，应天宝库失窃的消息不能引他动容，白日黑星、西京大火的现象也不能叫他侧目。

直到杂乱的脚步声冲入殿宇，惊慌失措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ldo;殿下、殿下，不好了，西京出大事了，元戎皇子‐‐元戎皇子他带兵攻打皇宫！&rdo;

&ldo;啪&rdo;的一声，元徽皇子手中十颗念珠突而齐齐碎裂，无端自燃，并在他手指上留下一抹黑色的烧灼痕迹。

他五指一松，落下念珠，睁开眼睛。

一水为白练，分隔西京与原府。

西京之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影响这片遗世之地。

粉雕玉砌的楼宇，曲曲折折的回廊，锦鲤来去的池塘之后，轻纱阻隔了室内与室外，偶然一阵风过，可见一架古琴沿窗摆放，旁边立着座瑞兽香山，正有一缕袅袅云雾自香山升起，弥漫于琴弦之上。

穿堂的风已沿墙脚溜走，身着蓝色衣裳的下仆则顺回廊快步走来，立在琴室之外，躬身请示：

&ldo;少爷，游雅弼求见。&rdo;

&ldo;不见不见，世家败类，来当说客，又没好处，呸呸呸呸。&rdo;

&ldo;少爷，皇后遣人来请。&rdo;下仆面不改色，又提了另外一个人。

&ldo;不见不见，皇宫女人，心机深沉，要我顶缸，呸呸呸呸。&rdo;

&ldo;少爷，元徽皇子前来。&rdo;下仆再道。

&ldo;什么？！&rdo;只听一声愤怒惊叫自内传来，琴室突然响起奇异的翅膀扑腾之声，接着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粗口，其中就还夹杂着&ldo;昨夜不来，今日何来&rdo;、&ldo;骗子骗子，没鸟没鸟&rdo;等话。

不等这一气歇下，轻薄的纱帘已经被一只手撩开。

接着，长身玉立的身影走进琴室。自佛寺出来的人一指弹在窗前乱飞鹦鹉弯弯的长喙上，含笑道：&ldo;娇娇，不过是答应你的鸟儿没有给你带来，之前的&lso;哥哥哥哥&rso;就变成了现在的&lso;骗子骗子&rso;？&rdo;他又向原音流说，&ldo;自我认识你之日起它就四个字一句话，怎么转眼十年，它还是只会四字一句？&rdo;

云床上的锦被忽地一动，接着，原音流掀被坐起，懒懒道：&ldo;若它像我日常一样说话，隔着帘子，你可还辨得出它与我？可见凡事不宜太满。满则溢，溢则损。&rdo;

元徽皇子见原音流露面，直言道：&ldo;此次前来，有事求音流帮助。&rdo;

原音流微笑：&ldo;不帮，今日乌云罩顶，天光不见，只宜睡觉。&rdo;

元徽皇子：&ldo;音流可知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rdo;

原音流：&ldo;知‐‐也不帮，不知，也不帮。&rdo;

说话间，他拿下挂在架子上的外衣披于身上，再拿把翎尾长长的羽扇，路过窗边古琴时随手一拨，便是百鸟啼啭，凤凰初鸣。接着他又来到另一张窗户下的茶桌之前，好整以暇拿了杯子，对元徽皇子说：

&ldo;请上座，品好茶。&rdo;

元徽皇子定定看着原音流半晌，再转向窗外。极目而去，只见西京已完全陷入黑与红中，尽是令人不安的颜色。

他呼出一口气，再道：&ldo;依你之个性，果然如此……但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do;

他突然伸手一带，将原音流带入怀中，足尖一点一折，已自回廊处扶摇而上，落于流光楼屋顶，再向前一蹿，便蹿自停泊在湖边的小舟之上。

刹那，小舟如同离弦之箭，分水而出！

这时还停在琴室窗格之上的鹦鹉方才反应过来，急得扑腾翅膀飞上天空，追着水面小舟一路向前，一边飞一边大叫：&ldo;等等鸟啊，等等鸟啊！抓人干啥，抓人干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