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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林盛情难却,只好坐下,双手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粥,老太太又剖了一个咸鸭蛋,何林就着老太太自己做的酱瓜、金针菇和咸鸭蛋慢慢吃起来,吃到七八分才开口,&ldo;三少,今天中午约了土地规划局的副局吃饭,地点定在&lso;泰皇宫&rso;的金桂厅,泰国菜,你看还有什么吩咐?&rdo;
谢暄优雅地一块酱瓜,一口粥,闻言,点点头,&ldo;可以了,跟李副局的秘书打听打听,看李副局有什么忌口的。&rdo;
何林点头,&ldo;我知道了。&rdo;停了停,终究没忍住,&ldo;三少,是不是还是请王局长出面比较好,怎么说李副局也只是个……批不批,不过是王局的一句话,何必那么麻烦,凭谢家……&rdo;
何林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谢暄没有丝毫不悦,连眼皮都没抬,&ldo;这不过是件小事,人情这东西用的时候当然爽快,等到要还的时候,就不是欠多少还多少了。越是珍贵的关系,越要谨慎使用‐‐&rdo;
何林低下头,有点汗颜,&ldo;我知道了,三少‐‐&rdo;他停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ldo;那个余家‐‐&rdo;话还没开头,就被谢暄的眼神制止了‐‐
&ldo;出去说。&rdo;
何林吓了一跳,目光在灶间忙碌的老太太那儿转了一圈,聪明地闭了嘴。
谢暄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用手巾擦了擦嘴和手,起身,跟老太太说过之后,才带着何林走出老宅‐‐
&ldo;你刚才说余家怎么了?&rdo;
何林整理了下思路,说:&ldo;余家的那个女儿余婷,跟人争风吃醋,找了几个混混把那女的给qj了,还拍了片子。那女的家人报了警,结果只抓到一个小喽啰,余家用钱把余婷摘得干干净净,反说那女的自己作风不正,咎由自取。&rdo;何林顿了顿,小声嘀咕了一声,&ldo;虽然两个都不是好货‐‐&rdo;
谢暄斜了他一眼,何林干笑一下,继续说:&ldo;那女的家里不肯罢休,一直没放弃上诉。那女的还有个哥哥在当兵,前不久复员回来,知道这件事,一把火把余家的拖鞋厂烧了大半,有个值夜的工人被重物砸伤,进了医院‐‐&rdo;
谢暄很长时间没说话,何林有些疑惑地看看他,&ldo;三少?&rdo;
谢暄摸着自己左手骨节,问:&ldo;你说那女的叫什么名字?&rdo;
&ldo;胡莎莎‐‐&rdo;何林说完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谢暄在周塘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周塘又不大,就四个小学,一个初中,有些迟疑地开口,&ldo;三少认识她?&rdo;
谢暄回过神,&ldo;不认识。&rdo;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何林坐到驾驶座,刚关上车门,听见后面传来谢暄没有起伏的声音,&ldo;下午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胡莎莎的哥哥。&rdo;
虽然心存疑惑,但何林没有多话。
下午天气有些变坏,阴阴的天空飘着雨丝。
派出所与六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显得有些陈旧了。谢暄在审讯室见到胡莎莎的哥哥胡宁军,几乎贴着头皮的板寸,使五官轮廓刀削斧凿般清晰硬朗,一双内双的眼睛黑亮警惕,如狂野中的孤狼,下巴胡茬丛生,略显疲倦‐‐
谢暄在他面前坐下,胡宁军的目光充满戒备和疑惑,打量着谢暄,半晌,忽然开口,&ldo;我知道你。&rdo;
谢暄扯了扯嘴角‐‐很多年前,在谢暄还是个单薄的青春期少年时,这个人曾经为了他被拒绝的妹妹狠狠地教训过谢暄,那时,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染着黄头发脾气暴躁轻浮的混混,若不是那是谢暄活到现在唯一的一次挨揍,印象深刻,否则又哪里会记得。就是现在,能想起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或者军队真是改造人的地方,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半点当年的轻飘‐‐不过谢暄也不相信,仅凭那一次,就让胡宁军记到现在,但他没兴趣探究‐‐
谢暄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地说:&ldo;余家告你故意纵火和伤人‐‐&rdo;
胡宁军目眦欲裂,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谢暄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ldo;后悔么?&rdo;
胡宁军双目赤红,&ldo;我只是后悔怎么没弄死那群王八蛋!&rdo;
谢暄轻笑,&ldo;我帮你怎么样?&rdo;
胡宁军的神情凝肃,目光宛若鹰隼般摄住谢暄,谢暄毫不胆怯地回视,一字一句地说:&ldo;我不仅能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连着你妹妹的仇,都能一起报了!&rdo;
胡宁军的瞳孔急促地收缩,谨慎地看着谢暄,但目光中又压抑着一种狂热的杀气‐‐谢暄的话太具诱惑,要运用全身意志做抵抗,他慢慢地说:&ldo;我只要讨回公道。&rdo;
谢暄的嘴边散开一个浅得看不清的笑,他站起来,摸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支,站在审讯室的角落里,像欣赏美术馆的世界名画似的看着某个地方,似乎在想什么,然后,他的目光由上而下落下来,直直落到胡宁军身上,像神俯视地面上不值一提的蝼蚁,轻轻地说:&ldo;有权人制定规则,有钱人玩弄规则,其他人遵守规则,这就是公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就是公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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