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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康熙也望着她，笑道：&ldo;正是那年他阿玛带他到京里来，不知道怎么看中了你，回去他阿玛就跟太后提了婚事。太后舍不得你远嫁，便说你年纪还小，他家一直磨了太后两年，太后才答应这婚事。&rdo;

玉穗儿听到这里，不禁愣了愣，心道：那家伙还挺一往情深。不经意间另一个人的影子兜上心头，她赶紧打消了念头，向康熙道：&ldo;您饿不饿，我让梁九功去传膳吧。&rdo;

&ldo;好，去吧，朕倒真是有点饿了。&rdo;康熙本来情绪不佳，和她说了会话之后，心情好了许多。用过膳后，康熙仍是躺在摇椅养神。玉穗儿坐在一旁抚琴。康熙听着琴声，心里渐渐踏实。

玉穗儿以为他要睡了，刚要离开，只听康熙道：&ldo;怎么停下了？&rdo;玉穗儿笑道：&ldo;我以为您睡了。&rdo;康熙指指自己身边，向玉穗儿招手道：&ldo;过来坐。&rdo;玉穗儿走过去，坐在他身侧。

康熙打量着她，伸手轻抚她秀发，想起她年幼时乖巧可爱的模样，心里不无感慨，动容道：&ldo;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朕到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梳着小辫儿的样子，真是有趣。&rdo;玉穗儿笑道：&ldo;那时候，我额娘还在呢。&rdo;想起生母敏妃，玉穗儿忽然一阵伤感。

康熙知道她想念生母，道：&ldo;每年你额娘的生辰，你和胤祥都要出宫去祭拜，今年让灵儿陪你去吧。&rdo;&ldo;好。&rdo;玉穗儿点点头。康熙叹道：&ldo;你这性格越来越像一个人。&rdo;&ldo;谁？&rdo;玉穗儿不解的问。

康熙平视着前方，似在遥思往事，半晌才道：&ldo;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和硕公主孔四贞。&rdo;

&ldo;哦，是孔公主。&rdo;玉穗儿幼时听康熙提起过她，但对她的事知之甚少，只听说她是孝庄太皇太后的养女，清朝唯一的一位汉人公主。

康熙道：&ldo;朕自幼丧母，是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孔姑姑一直照顾朕直到成年，朕在心里一直敬她如母。孔姑姑是个极聪慧刚强的女子，年纪轻轻就是一藩之主。朕除鳌拜时，太皇太后将她远嫁广西将军孙延龄，实际上是让她暗中做了奉旨的女钦差，联络三藩上疏奏请让朕亲政。后来，朕和三藩开战，孔姑姑被吴三桂的部下所擒，为了不让朕为难，在府中自尽了。&rdo;康熙说到故人往事，心中悲伤不已。

玉穗儿思忖片刻，明白了康熙这番话的意思，道：&ldo;我明白，身在帝王家，很多时候要顾全大局。孔公主是女中豪杰，我比不得她。&rdo;

康熙望着她，叹了口气，&ldo;太后和朕决定将你远嫁，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除去满蒙联姻的传统，也考虑到了你将来的生活。你虽然是公主，可是嫁了人就身不由己，你到了别人家能不能过得称心如意，朕也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多尔济对你一往情深，把你给了他，朕能放得下心。&rdo;玉穗儿嗯了一声，沉思不语。

康熙看她低头不语的模样，知道她对这桩婚事始终有心结，无奈的淡淡一笑，心想：世间的事哪能事事遂心，玉儿，你将来就会明白皇阿玛的苦心，水中月镜中花终是虚幻。

不久，康熙在畅春园两次召见被圈禁的废太子胤礽，引发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其后，康熙又命众臣商议推荐太子，李光地虽然深知康熙心意，却担心重蹈索额图的覆辙，不敢多言语。

大学士马齐、内大臣佟国维和尚书王鸿绪等人一致推荐胤禩，康熙大为震怒，认为这些人和胤禩早有勾结，故意串联好了，在立储一事上逼他就范，先后处罚了这三人。

马齐被停职，佟国维被迫请辞，王鸿绪的尚书位也岌岌可危，&ldo;八爷党&rdo;受到沉重打击。康熙知道胤礽在朝中已无任何信誉可言，万分无奈，又不便主动提及复立胤礽为太子，此事便耽搁了。

胤禛到畅春园给德妃请安，恰好玉穗儿也从清溪书屋过来。德妃和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被皇太后派人来找了去。

胤禛刚要起身告辞，玉穗儿忙起身追了出去：&ldo;四哥等等。&rdo;胤禛脚步慢了下来，与她并肩而行。玉穗儿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幽幽一叹：&ldo;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rdo;

胤禛知道她说的是洛灵，苦笑了一下：&ldo;自热河回来，大哥被贬为庶人，太子被废，八弟被革了爵位，十三弟被圈禁，朝臣们私交结派，皇阿玛每日忧心，龙体欠佳，眼见这阵子刚好了些，你大婚的日子又近了。我这个当口提此事，时机不对。&rdo;

&ldo;你总是这样思前想后的。&rdo;玉穗儿长出了口气，也没了主意：&ldo;难道就让灵儿跟你这样一直耗下去。灵儿这样呆在宫里，我真的不放心。&rdo;

&ldo;我何尝不是。&rdo;胤禛微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ldo;洛灵深得宠信，后宫里多少人眼红、嫉恨，亏的是在皇阿玛身边，才没人再敢动害她的念头。胤禩虽然表面对她淡淡的，但我深知他并未死心。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只是……&rdo;。

玉穗儿忽然想起了康熙先前对她说的话，看着眼前胤禛顾虑良多，苦恼不已，便岔开了话题：&ldo;四哥，皇阿玛说明年开春要去遵化祭奠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rdo;&ldo;哦，皇阿玛这回要亲自去？&rdo;胤禛凝望着玉穗儿的眼睛。

玉穗儿若无其事道：&ldo;前几日皇阿玛说，梦见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心里不安的很。那两位都是他至亲至爱之人，他必要亲去她二人陵前祭拜，方能安睡。&rdo;她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但胤禛何等聪明，很快就悟出了她的意思。玉穗儿知道话已说到，也就没再多话。

回府的路上，胤禛又细细体会玉穗儿的话，很明显是康熙暗示了玉穗儿，让玉穗儿把他的意思传达下去。这些话由康熙自己说，面子上当然过不去，玉穗儿是公主不是大臣，让她传话，并不那么正式。

而且，胤禛同时也想到，康熙让玉穗儿传话的肯定不止他一人，老爷子是要传达一个意思，胤礽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其他人等不必痴心妄想，越多钻营越被康熙不待见，知道了康熙的想法，胤禛的心反而定了。

胤礽被废后一直被囚禁在上驷院，众人没有康熙的旨意，不敢随便去探望他。胤禛是负责看管胤礽的皇子之一，因此他去看望胤礽名正言顺。

此时的胤礽已经被关了几个月，早没有了平日的飞扬跋扈，只落得一副颓败失意的沮丧之容。见胤禛来了，他也只勉强笑了一笑，&ldo;今儿是什么日子，十五妹刚来过，你又来了。&rdo;胤禛闻言一愣，玉穗儿和胤礽平日里并不亲厚，能来探他必定是受了康熙的吩咐。

胤礽招呼胤禛坐下，让小太监上了茶来，&ldo;这里和毓庆宫没法比，你将就喝吧。&rdo;见他有些狐疑，解释道：&ldo;玉儿是奉了皇阿玛的命令来送点东西给我。否则如今她贵为和硕公主，怎么会想起我这个倒运之人。&rdo;胤礽说起这事表情淡淡的，胤禛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来喜忧。

&ldo;玉儿还是孩子，她照顾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呢。二哥缺少什么用度，尽管跟我说。&rdo;胤禛诚挚道。胤礽叹了口气，&ldo;经过这一次，我也算看透了。兄弟才真真是冤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do;

他打量胤禛一眼，忙道：&ldo;你是例外，四弟，哥哥我真没想到平日里你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却这样仗义。之前我对你多有怠慢，你这么待我倒叫我受之有愧。&rdo;&ldo;二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兄弟。&rdo;胤禛谦和的说。

大概是太久没有和人交心，胤礽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道：&ldo;我有些话憋了好久，也不知和谁说合适。既然你今儿来了，我便说与你听。&rdo;胤禛不动声色，忙道：&ldo;二哥请说。&rdo;

胤礽道：&ldo;皇阿玛说我在他的帐殿外扒了条fèng隙往里窥探，这事儿确实是真的。&rdo;胤禛看了他一眼，见他垂着眼帘，隐忍了好奇心，只听他讲述。

&ldo;你那时不在场，皇阿玛当着众人的面严厉的斥责我，我心里忐忑不安。本来这个太子位就是朝不保夕，要是再有人在皇阿玛跟前儿吹风，我怕他更要责罚我。御医被杀后，有人嫁祸给我，皇阿玛虽未明确表态，我心里却越想越担心，一时鬼迷了心窍，夜里去他的帐殿窥伺。&rdo;说到这里，胤礽叹息了一声。

胤禛眉头一皱，&ldo;这是犯上啊。&rdo;胤礽点点头，&ldo;我那时真是糊涂了，皇阿玛一直不表态，我心里没底。但是他说我有心谋害他，这真是冤枉我。&rdo;胤禛微一沉吟，&ldo;这事儿大哥已经奏报给皇阿玛了。&rdo;

胤礽哼了一声，&ldo;你别提大哥了，他怎么对我，你们都瞧见了。只可惜他时运不济，偷鸡不成蚀把米。&rdo;胤禛默而不语。胤礽又道：&ldo;我那晚去帐殿窥探，除了皇阿玛就只有玉儿知道。皇阿玛不知道是我，但玉儿看见了我。&rdo;

胤禛知道他在怀疑玉穗儿，忙道：&ldo;玉儿不会说的。就算她看见你，也不会告诉皇阿玛。&rdo;胤礽瞥了他一眼，&ldo;我知道玉儿未必会说，可是十三弟为什么被圈禁了呢？这里头难道没些门道？&rdo;他当然知道胤祥和胤禛一向相得，所以胤禛一听他的话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胤禛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一丝彻悟。

他正思量，胤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ldo;多日没出去骑马打猎，身子就像要散架了一样。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rdo;他回过头望着胤禛。胤禛也抬眼望着他。

&ldo;听说你和老八都看上曹家那丫头了。我不妨跟你露个底，老曹原是想把女儿送给我，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看上了她，我这当哥哥的总不能掠美吧。在围场时那丫头受了伤，八弟跑前跑后的，紧张的不得了，我看他也是往心里去了。我这里已然塌了台，你不用担心，曹寅那老家伙最是会见风使舵的主儿，你自己掂量着想想吧。&rdo;胤礽似有意似无意说了这番话，胤禛听在心里，却如鲠在喉。

他步出上驷院，心里沉甸甸的，在皇城里信步走着，忽然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大步往宫门走去。

畅春园清溪书屋外，玉穗儿正和德妃的小宫女馥儿斗蛐蛐玩儿，胤禵在一旁看着她们，一副瞧热闹的模样。胤禛咳嗽了一声，胤禵和玉穗儿才看到他。玉穗儿忙上前和他打招呼，&ldo;皇阿玛正和娘娘说话儿呢，你要这会儿进去？&rdo;&ldo;我等额娘出来再进去请安。&rdo;胤禛止了步，下意识的看了胤禵一眼。

胤禵的目光原本追随着玉穗儿，余光瞥见老四注视着自己，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ldo;今儿没去南熏殿？&rdo;胤禛主动问他。&ldo;没去。&rdo;胤禵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两人有片刻的对视，但终于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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