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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2页）

塞提亚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良久良久，悲哀地摇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厄玛心情激荡，体力透支，头脑一阵阵发晕，不得不扶着桌子坐下来，同时请塞提亚坐在自己对面。塞提亚像是陡然间老了几十岁，腰佝偻得更厉害了，叹息，坐了下来。

沉默片刻，塞提亚像是在犹豫什么，权衡再三，才以手语道：&ldo;冷静点，陛下，我相信你此刻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你也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是你要知道，人的想法有时会被某些危险的因素左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rdo;

&ldo;什么意思？&rdo;厄玛质问，&ldo;你是说我精神有问题？&rdo;

塞提亚怔怔看了他半晌，以手语道：&ldo;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除了恐怖的攻击力，还有着强大的魅惑力，越是接近它们，就越容易被它们独特的魅力征服。&rdo;

&ldo;你是说我被龙蛊惑了，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rdo;厄玛失笑。

&ldo;你的爱人是一条龙，你爱格里佛，在不知道他是龙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失去理智。&rdo;塞提亚面现悔色，&ldo;我早就该阻止你的，但你那时那么执着，那么狂热，我实在不忍心让你难过‐‐毕竟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太苦，让人心疼。&rdo;他捂着眼睛摇头，难过极了：&ldo;我真是后悔啊，厄玛，我不该一时心软，害你走到这一步，如果早知道他是一条龙，我宁可你恨我怨我，也绝不会纵容你和他在一起。&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厄玛惊觉他话里有话，迟疑着问。

&ldo;这些都不是重点，毕竟格里佛已经被封在了次空间。&rdo;塞提亚打手势，&ldo;真正致命的是，厄玛，你有了龙的孩子，你的身体里正孕育着龙卵。&rdo;

刹那间一片死寂，厄玛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了，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很久很久，他才深呼吸了一下，颤声问：&ldo;你、你说什么？&rdo;

&ldo;你怀孕了。&rdo;塞提亚无奈地给他打手语，&ldo;伊萨要塞之战，你从龙背上掉下来，昏迷了好几天，我和纳什护送你回星寰，让医生给你彻底检查了身体。医生发现你体内有龙卵，已经好几个月了。&rdo;

&ldo;龙、龙卵？&rdo;厄玛机械地重复着。

&ldo;是的。&rdo;塞提亚以手语道，&ldo;我本想偷偷拿掉龙卵，但医生说已经太大了，你的身体又非常虚弱，贸然手术很可能大小不保。所以我只好告诉你真相。&rdo;

厄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蓦然回忆起自己种种奇怪的变化‐‐他从冰谷那段时间开始就总是没来由地饿，又厌食得厉害，从次空间回来以后，又开始经常腹痛、胸闷、手足抽筋……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下意识拒绝医生的检查，为此塞提亚和纳什没少劝他。

原来……原因如此骇人。

厄玛终于对这件事有一点真实感了，不禁浑身冰冷。塞提亚轻轻握住他一只手，擦去他手心沁出的冷汗，打手势：&ldo;龙卵和龙一样天生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是你真实的想法，其实只是龙卵为了保全自己而给你的精神暗示。孩子，传统是不能违背的，这是我们赫基人代代相传的立国之本，你是赫基的主君，更应该维护它，遵守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rdo;

发现厄玛的身体正微微颤抖，塞提亚安抚地摩挲了一下他消瘦的侧颊：&ldo;不要怕，孩子，把它生下来就好了，只要龙卵离开你的身体，你就能再次主宰自己的意志，你会忘记那个欺骗你的男人‐‐不，那只用虚情假意蒙蔽你的龙‐‐成为一个像你父亲一样出色的主君。&rdo;

像父亲一样出色的主君……厄玛仿佛从父亲短暂的一生中窥见了自己的未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孤独地坐在星寰王宫里，守护着一个注定走向衰败的，封闭的帝国。

&ldo;那么……我的孩子呢？&rdo;厄玛颤抖着问，&ldo;你说让我生下它，然后呢？我&lso;出色&rso;的主君生涯中，有它的一席之地吗？&rdo;

&ldo;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rdo;塞提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ldo;祭司殿会帮你处理一切后续事务。陛下，你只要好好休养身体，然后忘记这件事就好了。&rdo;

忘记这件事……厄玛了然：禁忌之子！他和格里佛的孩子，和他的弟弟一样，是禁忌之子！

而禁忌之子在这个国家唯一的命运，就是被烧死在祭坛上。

&ldo;你们要烧死它，是不是？&rdo;厄玛苍白的脸色浮上愤怒的红晕，&ldo;像周惟一样，你们打算让它消失，对不对？&rdo;

&ldo;你冷静点，厄玛。&rdo;塞提亚顿了顿手边的拐杖，脸色严厉下来，&ldo;这种时候我不许你再任性了！难道你想保留这个孩子，和你的母亲一样背叛你的国家，逃到外星系去吗？你是赫基的主君，你母亲可以抛夫弃子，你打算把这个国家抛给谁？抛给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吗？你给我醒醒！赫基皇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主君敢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你难道要为你肚子里的孽种背叛你的祖先，抛弃你世代相传的帝国吗？&rdo;

孽种……厄玛一阵热血冲上头顶，他的孩子，他和他可能永世无法相见的爱人唯一残存的关联，被保护了他二十四年的，亦师亦父的长辈，称作&ldo;孽种&rdo;！

&ldo;够了……&rdo;厄玛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咬着牙根坚决地道，&ldo;我不许你们这么做，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一根指头，我不是我的母亲，不用为了保护我的孩子而逃走，我是赫基帝国的主君，我有权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rdo;

&ldo;它不是孽种，它是赫基帝国的王子。&rdo;厄玛恶狠狠看着塞提亚，浑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杀气，仿佛那个行走在黑夜边缘的，野兽般的奴隶再次归来，&ldo;谁敢动他，就是杀我，谋朝篡位，叛国者死！&rdo;

&ldo;你疯了！&rdo;塞提亚骇然，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身来，&ldo;龙蛊惑了你的精神，看来它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没关系，总有一天它会离开你的身体，到时候你会清醒过来的。&rdo;

&ldo;我从来没有被蛊惑，我到今天才真正清醒过来！&rdo;厄玛愤怒地道，&ldo;被蛊惑的是你们，你们被腐朽的传统蛊惑，你们才是睡在梦中怎么都叫不醒的人！&rdo;

塞提亚看着这个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诛心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ldo;我们不必这样无谓地争论，你现在太虚弱，不宜过度激动。&rdo;塞提亚狠了狠心，整敛神色，拄着拐杖站起身来，&ldo;从现在开始，祭司殿将启动第一法则，前线战事由祭司纳什全权负责。主君陛下身体不适，暂停一切政务，在鸠塔专心休养，祭司殿将派人严密保护您的安全。&rdo;

厄玛一愣，不敢置信地道：&ldo;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祭司殿第一法则？你要卸我的权，把我囚禁在鸠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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