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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因人站得远，看不清样貌，但听得他自报家门：&ldo;下官曹仁广，见过丞相、翁主！&rdo;

曹仁广，江淮转运使！

明德朝之时，盐铁转运使多为重臣兼任，我父君亦曾兼任转运使一职，到后来职能转变，转运使已不独负责漕运赋税，更兼领地方吏政，成为一郡最高长官。这曹仁广所任江淮转运使一职，权力所及范围触及帝都边缘，在陈所有转运使之中，是最为关键一个。

品秩虽然不高，但经手银子就如这江水源源不断，实权在握，是一个人人艳羡肥差，却不知怎么回事，曹仁广对刘绫态度称得上毕恭毕敬，甚于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裴铮。

&ldo;下官不知翁主、丞相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do;曹仁广年过五旬，jg瘦矍铄，奉承却不会显得过分谄媚，却也是个官场上老手。

刘绫一早让人通知当地官府下令捉拿冒犯了当朝丞相贼寇，此令一下，立刻惊动了一郡之长曹仁广，引得他亲自前来迎驾。

被这人忽视得彻底，我颇有些不是滋味，扯了扯袖子，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所谓qiáng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我总算见识到了。任裴铮在帝都如何呼风唤雨，到了这地方上，声音却还不如曹仁广大。但曹仁广声音再大，却也比不过刘绫一个眼神。

闻弦歌而知雅意，曹仁广就像刘绫贴心小棉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我不得不怀疑，其实曹仁广是刘绫失散多年亲爹吧……

&ldo;南怀王被称为海王，掌控三江流域乃至外海航运和税赋，扼住了曹仁广咽喉，曹仁广仰南怀王鼻息生存，是以奉承姑苏翁主。&rdo;裴铮捧着茶杯半掩唇，低声对我说。

我极快地扫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低声回道：&ldo;这些年南怀王为人低调，税赋上缴及时，江淮产粮皆运往帝都，帝都周围三郡粮食也不曾短缺，想来双方合作愉快？&rdo;

裴铮唇畔微挑起一抹玩味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却不解释。

曹仁广动作也算迅速，不过半日便将那窝贼寇捉拿归案，几千两银票物归原主。这裴铮，当日匆匆出门奔赴城郊，却还随身带着巨额银票，着实风、骚得很。

&ldo;这些贼寇为害一方，甚至胆敢冒犯裴相，罪不容赦。如何处置，jiāo由裴相定夺了！&rdo;曹仁广说得义正词严。

裴铮笑道：&ldo;曹大人，我朝以法律人，是法治，非人治，岂能本官说如何就如何？自然是应该jiāo由官府，按律处置。&rdo;

曹仁广愣了一下，反应也算快，哈哈gān笑道：&ldo;裴相所言甚是，是下官一时失言。来人啊，将这些人打入天牢！&rdo;

这事我觉得有些诡异。那番话，由苏昀说来还算合理，裴铮为人称得上嚣张跋扈，何时真正尊重过大陈律例了？

我偷眼打量他神qg，反复琢磨，却还是猜不透他想法。

当夜我们便在官署住下，曹仁广礼数周到，极尽殷勤到无微不至，裴铮也上道得很，对曹仁广示好，他一一受下。

&ldo;裴相可是第一次到鹏来，我们鹏来盛产什么，裴相可知道？&rdo;曹仁广笑容意味深长。

裴铮折扇轻击掌心，故作无知地微笑问道：&ldo;是什么？&rdo;

美人、银子和贪官……

我跟着曹仁广默念了一遍。

&ldo;鹏来镇天香色楼，歌舞当称一绝，到鹏来须往一观，方称不虚此行。&rdo;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gān咳一声，打断他道：&ldo;曹大人，我哥哥是将被立为凤君人，去这种烟花之地，怕是于礼不合。&rdo;

曹仁广瞥了我一眼，&ldo;天香色楼并非一般烟花之地，里间姑娘卖艺不卖身，只赏风月，品诗词，岂是一般能比？&rdo;

裴铮也点头附和道：&ldo;曹大人所言甚是。&rdo;

我狠狠踩着他脚，用力地碾，面不改色地微笑：&ldo;既是如此，哥哥和曹大人早去早回，我身子不适，就先睡下了。&rdo;

刘绫道：&ldo;我也留在官署。&rdo;说话间，眉头微皱了一下。

待裴铮与曹仁广离去，刘绫才转头问我：&ldo;裴姑娘，刘绫在姑苏听闻帝都传言，说我曾与裴相上过小秦宫，你可知这流言从何而起？&rdo;

我心头一跳，镇定微笑道：&ldo;怕是有心之人穿凿附会罢了。翁主远在江陵，怎会出现在帝都？&rdo;

刘绫柳眉微皱，说：&ldo;空xué岂会来风？刘绫素来洁身自好，爱惜声名，若有人蓄意陷害，刘绫绝不善罢甘休。&rdo;

我呵呵gān笑：&ldo;自然，自然……&rdo;

不过是流言蜚语，寡人被民间传成什么样了，若每个都较真，帝都早已血流成河了。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寡人这肚里，少说也能撑两条船。

那个肚里能撑一条船宰相，好大胆子在寡人眼皮底下寻欢作乐去了。我咬碎一口银牙，笑眯眯地和刘绫各道晚安，回了自己房间。因白日里睡足了，这会儿上了chuáng却睡不着，翻来覆去被各种杂念纠缠得气息不畅。

裴铮上了岸之后明显jg神多了，也有力气找女人了。那一夜，他会突然止步放我离开，我仍是有些意外。虽然当时他若真要我，我也不会给，但我拒绝和他放弃，到底是两个概念。后者让我伤心和恼火许多……

月挂柳梢，月倚西楼，到了深夜，我才听到略有些虚浮脚步声由远及近。

隔壁门被打开，似是有人扶着裴铮进了屋，惊呼了一声：&ldo;裴相，小心台阶。&rdo;

&ldo;无碍，无碍……&rdo;裴铮声音明显带了醉意，&ldo;你们都下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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