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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第1页）

叔孙通心中一颤，忙道：&ldo;这臣哪里敢!陛下!小臣一心只想着为陛下出力……&rdo;

&ldo;敢不敢的，朕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rdo;胡亥像是并不在意的模样，还开了个玩笑，道：&ldo;黄金过手，总要沾点金光嘛。朕并不是不通人情的皇帝。&rdo;

&ldo;陛下您这是拿臣打趣了……&rdo;叔孙通赔笑，后背出汗，想着回去就把家里的&ldo;小玩意儿&rdo;都给处理了。

一时叔孙通才要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了。

&ldo;对了，听说前两日，你又喜添了千金?朕倒也没赏你什么。&rdo;胡亥在御案上翻了翻，将正在用着的御笔提了起来，道：&ldo;这支笔就赐给孩子‐‐将来女承父志，做一代女文豪，岂不也是佳话?&rdo;

叔孙通忙谢恩。

&ldo;你如今也只这一个女儿?&rdo;

&ldo;喏。陛下连小臣的家事都关心到了。&rdo;

&ldo;这里只咱们君臣二人。朕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孩子啊，可千万不能只有一个。&rdo;

叔孙通心中一突‐‐这是在说太子?他压着脑袋，不敢抬头，却听上首皇帝轻叹一声，又道：&ldo;否则等咱们都去了，只剩孩子一个人在世上，岂不孤单?&rdo;

又仿佛只是做父母怜惜子女之心。

叔孙通忙笑道：&ldo;陛下真是一片慈父之心……&rdo;

不过两刻钟的奏对，叔孙通从章台殿走出来的时候，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十几年前，那个刚继位的年轻皇帝，那个说笑调侃、亲切风趣的皇帝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随着皇帝年岁渐长、大权稳固，叔孙通只觉皇帝越来越君心难测、威势凛然了。

皇帝还是像从前那般说笑，如果皇帝愿意，甚至可以比从前更风趣‐‐然而他却不能不多想背后的意思。

想着想着，叔孙通只觉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似踩在棉花里，神思恍惚间，险些撞了人。

&ldo;哎唷，对不住!&rdo;叔孙通定睛一看，竟然是楚王殿下，忙赔罪道：&ldo;臣想事儿出了神，竟没看到殿下……&rdo;

韩信看太子不顺眼，连带着对叔孙通这个太子老师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再听了叔孙通这话，韩信掸了掸衣裳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ldo;也是，眼高于顶之人，哪里能看到本王呢?&rdo;

叔孙通：……

韩信已是扬长而去。

叔孙通眼睁睁看着楚王入了章台殿，长叹一声，太子殿下也好，楚王殿下也罢，更不提皇帝陛下‐‐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大不了打铺盖走人!老子不干了!

叔孙通豪情壮志想着，雄赳赳往外走着，御笔挺括得戳着手心，每走出一步，他的豪情就减去一分。

如今天下一统，他打铺盖走人，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ldo;老爷，您是回府还是……?&rdo;

叔孙通坐上牛车，已经完全妥协，摆出仆射的架势端坐着，吩咐道：&ldo;去张家传信，叫张灿来府上一叙。&rdo;

第195章

韩信入殿，见皇帝面色不悦，道：&ldo;是不是太子那老师触怒了您?果真如此，那臣这气就消了。&rdo;

胡亥奇道：&ldo;此话怎讲?谁又惹你生气了?&rdo;

韩信便把叔孙通撞到他一事说了，笑道：&ldo;这人若是连陛下这等好性儿的人都能惹怒了，那就更不必说是臣了。&rdo;

在韩信的认知中，皇帝的确是个仁善宽厚之人。

胡亥垂眸一笑，知道韩信这是变相的告状，根源还在太子那儿，便顺着他话音斥了一句，&ldo;找机会，朕非得好好说这叔孙通一顿不可!&rdo;又道：&ldo;不过朕心绪不佳，倒不是因为他‐‐你看看，这是萧何报上来的单子。&rdo;

韩信接了看时，却是各大商人岁入详情统计。

&ldo;木材、酒、盐、丝绸珠宝这些赚钱，朕是心里清楚的。&rdo;胡亥感慨道：&ldo;你看看这单子上，就连卖腌菜、卖酱、卖枣、卖栗的，只要做大了，一个这样的商人，一年收入便等同于一个千户侯的岁入。&rdo;

韩信笑道：&ldo;自来如此，山西的竹木珠宝，山东的鱼盐漆丝，江南的朱砂珍珠象牙，北方的皮毛毛毯牲畜，各有其出产，这些商人在其间买贱卖贵，一倒手就是几倍的利润，一旦在其中一个行业站稳了脚跟，也不必做太大，只占据一郡的一桩生意，便足够豪富了。臣属地还有个卖樟脑起家的巨贾，其家豪华，连臣都望尘莫及。&rdo;

胡亥沉默不语。

韩信又道：&ldo;不过这些商人起家，多也是自家勤恳，又多聪明会看时机，这才置办下偌大的家业。更何况，陛下已经要把最大头的盐、铁收归朝廷统管，这些卖酱、卖樟脑的，似乎可以不必理会。&rdo;相处越久，他跟皇帝说话也就越直白了，&ldo;虽然是商人，却也是陛下的臣民嘛。&rdo;

胡亥叹息道：&ldo;朕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只是朕想到，如今五口之家的农户，不仅要出两个人服役，一家人辛辛苦苦耕种一年，最多最多也不过才得百石粮食‐‐春耕夏耘秋获冬藏，没有一日能好好休息。如此勤苦，还有水旱之忧，一年出产所得，过半都给商人赚去……朕这心里就不是滋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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