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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苏雅之墓 画地为牢（第2页）

这般年纪，他便在苏府吃尽了苦头。他自小没有姓，因由没有父亲在苏府受尽奚落和指责。苏启年又是那样看中家族声誉，被安排在西边一个破旧的院子里生活，所见所闻都只有方寸之地。在苏雅死前，苏敏只有幼时在最冷与最热的夜里，趁着仆人偷懒的空挡，偷溜出过院子，但没走两条街就被苏启年派人抓了回来。

听院子里的人说，阿娘生完他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常常咳血晕倒，但是阿娘还是极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温柔平静的样子，教他读书习字。

她苍白的脸上常常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不断地对他说“阿宸的字写得又好了”，“阿宸真乖”，“阿宸真棒”，“阿宸对不起”之类的话。那或许是他一辈子最苦却也是最怀念的日子吧。

他常看到阿娘一个人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抹眼泪。

苏敏不敢问，只是每次都能依稀听见她说“雅儿有悔”。

那时他不知是何意，苏家有些管不住嘴的下人偶尔也在私下议论着苏雅与苏敏的事，都是说苏雅年轻时在金陵觊觎有妇之夫，是个德行有亏的不堪女子。苏敏气不过，每每想要动手打人都被苏雅拦了下来。苏雅似乎从未否认，只是劝阻苏敏不要做傻事。

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年，人人都称他做公子，偶尔有下人说漏了嘴，喊他一句“太子殿下”。苏敏心中微微起了一阵寒意，眼前的少年便是同父异母的生身兄长。

阿娘为何这些年都不屑于辩白那些留言，又心中有愧地一遍遍重复着那些话，他算是明白了几分。阿娘真的去抢了有妇之夫，还是自己的亲姐夫。

所以萧长晴才会那么不喜欢自己吧。

萧长晴走近，扶起了青云先生，他与苏敏相顾无言，眼神中露出些许烦躁，内心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萧长晴先开的口：“你叫什么？”

面对萧长晴冰冷的语气，苏敏内心无比酸涩。他低头，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

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过去的这些年过得清苦艰难，却也不曾受过这莫大的委屈。看到萧长晴，苏敏总觉得那颗心被刺了一遍又一遍，他温柔美丽的母亲或许真的是别人口中那样不堪的女子，不守妇道，觊觎有妇之夫，不顾情谊，背叛了自己的姐姐。

这些年她明明掌握着苏启年李代桃僵的秘密，却还是将自己和苏敏画地为牢在那样狭小的院子里，是因为有愧啊！是决意终生忏悔啊！

这次，萧长晴没有逼问他，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等着男孩回答。

苏敏小声啜泣，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白雪飘来，洋洋洒洒的盖在他的身上，终于他还是没有忍住，抱头痛哭起来，他终是不愿承认这一切。

漫天飞雪里，只听见了那个稚嫩而痛苦的男音嘶吼着，像是要用尽全部的力气说着一句话：“阿娘说，我叫紫宸。‘杖藜雪后临丹壑，鸣玉朝来散紫宸’的紫宸。”

青云先生抱着江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萧长晴看着他，眼神中充斥着愤怒、厌恶。他一狠心，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双目充血地紧盯着男孩道：“你姓萧。”

“从今日起，你叫萧紫宸。”萧长晴转身，眼中充盈着复杂的情绪，“本宫赐你一字，怀英。”

说完，萧长晴大步朝着马车走去。萧紫宸抬头，眼泪被风雪吹干，他看着萧长晴走入了马车，放下了车帘，明明不过几米，他却觉得自己与他隔了千山万水。

那时起，萧紫宸便一直凝望着他的背影。

萧长晴离他很远，是这一生奔跑也靠近不了的人。[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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