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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上头问起,李忠便笑着回道:“太子妃从方才起便很安静,没吵也没闹,还让厨下准备吃食。”
太子皱眉,“她还吃得下?”
“可不是,足足要了十碗呢。”李忠刚听到时也颇感惊异,“太子妃真是好胃口。”
这假怀孕比真怀孕吃的还多,也是蔚为奇观。
太子却忍不住想,如此说来,他的那一份也被抢去了?
第2章契约大夏天盖什么毛毯,想热死老娘么……
何苗没想到李天吉会在夜半前来造访,她记得桥香说过太子从不留宿正院——仅有的一次还被原主下药设计,从此愈发避如蛇蝎,唯恐着了道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苗立刻想到,太子该是亲自行刑来了。
也对,好歹是上过宗室玉牒,堂堂太子妃岂能死于仆下人之手?好歹由他亲自送她上路,这才算得体面。
何苗心中由衷生出一股悲壮的情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接受了。
何苗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替我上妆。”
桥香自幼伴她长大,对她的吩咐从无违拗,虽觉得小姐此举有些反常,可还是任劳任怨翻出妆奁来,在她唇上抹了点口脂,两腮晕上点朱红,额上还覆盖有金黄的花钿,端然如画中人般。
好歹她死在一生中最完美的时刻,何苗这般安慰自己,至于衣裳就不必换了——正规的吉服是大红色,她不想死后化为厉鬼,永不超生。
太子进门,正看到她这副整整齐齐妆扮,脸上又浮现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显然他以为她在做戏。
何苗懒得解释,只平静伸出一双皓白玉腕,“妾身今日一别,还望爷善自珍重,万勿牵挂。”
表示她死得其所,对方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段戏文般的念白让太子眉头越皱越深,好容易弄清状况,“谁说孤要来赐死你?”
旋又冷笑道:“你犯下滔天重罪,将母后与孤颜面置于何地?东宫都因你而蒙羞,以为一死便可置身事外么?”
他虽然声色俱厉,何苗却听出话中大有玄机,太子不是脾气黏糊之辈,真要是怒发冲冠,哪有闲工夫同她磨牙?
也许,这正是她的机会。何苗脑中飞快运转,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可能,她当然想求得一线生机,但,太子想同她谈什么条件?或者说,她有什么值得太子另眼相看的?
考验智商的时候到了,何苗回想自己看过的数十部宫廷剧,搜肠刮肚,觉得皇家最注重声名,祸虽然是她闯的,太子却得跟在她身后擦屁股——他们分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何苗略微定心,侃侃道:“妾身愚钝,此举也不单是为自己,更为殿下着想,当初这主意来得突然,妾身原打算罢了,可见父皇与母后得知东宫有吉之后,皆喜不自胜,百善孝为先,哪怕只得一时,妾身也愿两位老人家能展露欢颜……”
太子冷冷道:“你倒是能言善辩。”
没生气,可见她所言有理。何苗信心倍增,斗胆偷瞟男人脸色,“如今这戏才唱了一半,府中仅寥寥数人知晓,只要殿下肯封住他们的口,妾身能把后半场也演下去。”
李天吉虽是长子嫡出,可生母傅皇后早已失宠,又有个虎视眈眈的二皇子盯着,何贵妃惯会吹枕头风,保不齐来日就变了天。
敬献帝为人优柔寡断,固然是他的坏处,但也是长处。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消敬献帝看到东宫和乐融融的景象,言官们再适时劝谏,敬献帝总得掂量废太子值不值得,何况二皇子至今尚未娶妻,连大人都算不上,江山托付给他,守不守得住还是两说呢。
何苗这话显然说在李天吉心坎上,尽管他不形于色,眼中的微芒还是稍稍泄露情绪,“再之后呢?”
戏演的再真,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不可能从别处抱个婴孩来敷衍——混淆皇室血脉,这罪名可比假孕更严重,李天吉断不会这样冒险。
何苗莞尔,“好在,不是还有别人么?”
亏得皇后贵妃结怨已深,皇后的喜事,便是贵妃的噩耗,只消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小产的锅让贵妃宫中的人背了,不管会否迁怒于二皇子,对东宫来说都是大功一件——反正何苗对这位姑妈毫无感情,从何贵妃利用原主的那刻开始,她们就已恩断义绝了。
太子这会子终于对她刮目相看,原本觉得她只会那点拙劣的计谋,如今瞧着却还留有后手——磨刀霍霍向自家,倒也狠。
有用的人总是能活得愉快些的。太子收回落在她面上的视线,也收起打量的姿态,淡淡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早还得向母后请安。”
总算平安过关,何苗没有去摸颈子,直觉背上已遍布冷汗,跟聪明人说话真是累,尤其似太子这样老谋深算的——明明年轻尚轻,人长得也不错,作甚总是板着脸?无趣!
太子将要离开,又转身道:“待会儿让人为你家小姐瞧瞧脉象,府里就有留值的太医。”
这话是对着桥香说的,何苗却忍不住翻起眼睛——这男人不会还痴想妄想,以为她腹中侥幸有他骨肉吧?不可能的,都没行房哪来孩子,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能凭空受孕。
许是猜到她误会,太子好心解释,“吃得太多,仔细噎着,还是让太医开些消食的汤药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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