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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章 蝴蝶效应（第1页）

听了王国兴的疑问，方正化却只是呵呵一笑，略一拱手道：“自是恭喜侯爷不仅保住了一条小命，如今更是简在帝心，日后侯爷若是有了出头之日，对老夫的西厂还要多加照应才是！”

一脸狐疑地看向老方，王国兴脸上的疑虑更盛，顾不得额头还在往外渗血，他一把拉住老方一条胳膊忙问道：“哎哟我的方公公，老祖宗，您老有话就明说吧！小侯现在是头疼欲裂，这脑袋瓜子也不灵光，您老费费心，给小侯指条明路吧！”

见他俯身就要下拜，方正化一把将他扶起，堆出一张笑脸道：“我的侯爷，您这是还不晓得此番惹下了多大祸事，且不说因调动大军占用了原本用于赈灾的粮食而诱发了几起民乱，朝廷原本想引江南豪商在西北兴建的几起大工程也被迫搁置；这些都还好说，但朝廷在这么短的时间收复了河套，虽说叫各部见识到了朝廷的实力，但各部部长也对朝廷生出了不少忌惮，尤其是一些部族已经开始严查大明商贾，这造成的损失可是不小！”

摇了摇头，见王国兴的头上又冒出了不少汗珠，方正化这才叹道：“可皇爷就是皇爷，虽说侯爷此番矫诏行事多少都有欺君之嫌，但皇爷还是很认可侯爷处事的魄力和胆识，奴婢说侯爷简在帝心，也正因如此！可皇爷既然说了这摊子得侯爷来归置，不知侯爷可有了章法？”

听老方如此说，王国兴自然猜到这老太监只怕早就有了办法，赶忙一躬到地道：“我的公公哟！您老就别卖关子喽！小侯现在已是心乱如麻，您老既然有了章程，还请公公不吝赐教才是！”

“哎！侯爷何须如此！”

虚拦了一下，老方倒是实实在在受了王国兴这一礼，这位年轻的侯爷惹事的本事不小，可这办事的本事也大，他方公公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家皇爷对王国兴矫诏一事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在背后对他这等胆大包天的行为连连称赞了好几次，要不是顾忌着会有人有样学样，就冲他轻轻松松便算计了整个土默特部，皇帝说什么也会好好赏赐他新城侯一番才是。

至于调理他新城侯半天，那就是老方想叫他明白明白，他方公公眼下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以后再有什么抽借高手的事情就不用麻烦魏公公了，直接来找他岂不痛快。

拍了拍王国兴的肩膀，方正化嘿嘿一笑道：“侯爷好好想想，那林丹真的会因什么黄教红教的与皇爷翻脸不成？不会的，要真是那样，林丹也不会把皇贵妃远嫁到了大明。而皇爷敢打破朝廷不和亲的惯例，求的自然也不是要一个破破烂烂的草原！”

抬起头，王国兴还是一脸不解，方正化看他这副模样，只好继续把话挑明了道：“侯爷，奴婢的意思是，皇爷娶了皇贵妃，无非是为了安抚草原各部之心，一旦皇贵妃诞下龙子，那咱大明和草原各部还不都是亲戚！皇爷要的是草原，那林丹汗就不会揣着点别样心思？”

一股恶寒自脚底直冲头顶，王国兴此时只觉得面前这位一直笑眯眯的老太监哪里是要帮自己，这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而且还是那种深不可测的火坑。

“方，方公公，您老确定陛下是这个心思？”

哼了一声，方正化竟直接变了脸色，不再理会一脸懵圈状的王国兴，转身就向着后殿走了过去。

“侯爷！这路，奴婢已经指给您了！至于走是不走，奴婢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愣了一下，眼见老方越走越远，心急如焚的新城侯正想去追，不想却被大殿侧门的两名内侍死死拦住了去路，任他怎么去说都没有放他过去的意思。

“公公，方公公，这陛下并无明示，小侯该如何去做啊！”

“侯爷能指使得动马将军和呼延将军，这事又何须问我，想来侯爷许下的事情，做不做的数，那还得看皇爷的心意……”

随着方正化的身影越来越远，王国兴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苦笑了一下，他一面缓缓向着殿外走着，一点轻声自语道：“好嘛！看来这矫诏和假传圣旨的勾当还得本侯去做哟！啧啧，只求日后这麻烦可别扣在本侯的脑袋上才好！”

大明一举收复了河套，这件事情的影响可以说是深远而巨大的。

与同样震惊于王国兴所作所为一样，草原各部尤其是左翼各部对大明如今的实力更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大明新建两支炮军对骑兵的碾压，更是叫各部见识到了大明火器尤其是大规模火炮集中使用的强大威力。

正如张之极所叫嚣的，只要炮弹充足，他的炮军可是能把祁连山轰成平地。而这种炮兵大规模洗地，轻骑两翼突击，步兵结成线阵步步紧逼、蚕食敌军的战法更叫全部参战的明军将领彻底沦为了火炮至上的忠实拥趸。兵部、五军都督府和参谋本部的一众参谋们还没返京，一道道请求皇帝加大火炮和开花弹产量的奏章就已经在朱由校的案头堆成了小山。

可正如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会引发风暴一样，一场令朱由校和朝廷大佬们都没料到的阴谋，也已因为大明在极短时间内收复了河套而逐渐成型……

奴儿干都司，与后世一般认为自永乐帝朱棣死后，大明便失去了对奴尔干都司的控制。可实际情况是直到宣德年间，确实有文臣曾提出废除奴尔干都司，即便是文官们言之凿凿的提出朝廷在奴儿干都司靡费巨大，不仅要设流官，造船、运粮等更是花费不菲；但就这么一个提议还是在朝堂上引发了极大的争议。

可直到宣德皇帝朱瞻基驾崩，奴尔干都司也没有被废。即便宣宗死后，宣谕给辽东总兵官、辽东都司和那些镇守太监等人还说：“凡采捕、造船、运粮等事，悉皆停止，…其差去内外官员人等俱令回京，官军人等各回卫所着役。尔等宜用心抚恤军士，严加操练，备御边疆。”谕旨明文也并无废除奴尔干都司，只是停掉了造船、运粮等耗费钱粮的差使。

努尔哈赤崛起于建州的建州卫，其便是奴儿干都司所属卫所之一。

大明对奴儿干都司的统治，其实是一直延续到大明龙虎将军努儿哈赤拿着朝廷敕书逐渐统一女真各部，最后建立起后金政权才最后终止。

受困于大明在草原、辽西、辽南和东江的严密封锁，极其缺乏战略物资的后金不得已下便把主意打到了原本隶属奴儿干都司治下的东北区域。

在开拓这片极寒之地时，女真人的坚忍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作为后金的掌权者，黄台吉自然不是看上了这里的广袤的土地想要种粮食，而是只要在此打开一条通路，后金便能掌握住一块极其难得的出海口，就能从一些胆大包天的海商手中采购到大金眼下急缺的各种物资。

庙街，这里原本就是大明奴儿干都司的治所驻地，元时为奴儿干城，为征东元帅府治所，为的就是镇守黑龙江下游及库页岛一带的广大区域。

自亦失哈在奴儿干城特林北山兴建“永宁寺”以来，庙街这个称呼也就逐渐取代了奴儿干城，而作为黑龙江的出海口，这里与日本、朝鲜间的海贸在民间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爷，海边风大，您老还是先回帐中暂避一下吧！”

矗立良久的巴布泰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紧了紧披风扣子，目光却从未在海面上挪开分毫。

自草原惨败后，黄台吉的个人威信在女真权贵中彻底跌入了谷底，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的威望却与日俱增，甚至就连在战争中表现得十分骁勇的多尔衮，其在军中也得到了不少统兵将领的拥戴。

为应对这种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局面，黄台吉直接修改了后金议政只能由身兼议政大臣名义的八旗旗主参与的规定，一下子拉进来八个总管旗务大臣共同议政进而稀释八旗旗主的权力。

同时，总管大臣的权力也被进一步扩大，除了能与诸贝勒共议国政外，本旗一切的行军、围猎、出行等事务皆由总管大臣指挥调遣。

除了八位总管大臣，黄台吉还给每旗都设立了两名佐管旗务大臣来辅佐总管大臣掌管旗内刑律。如此一来，八旗旗主贝勒的权力又被进一步稀释。总管大臣和佐管大臣虽说要听命于旗主，但旗主们的权力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制约。尤其是这十六位佐管大臣中的许多人还是黄台吉超拔而起的“新人”，而这些人正是黄台吉向各旗掺进去的“沙子”。

而巴布泰，则正是这十六位佐管大臣中的一员，其所领的正是正黄旗的旗务。

作为后金朝堂上的新贵和权柄极大的正黄旗旗务大臣，巴布泰竟不远千里亲赴庙街海边，显然他所等的也绝不是那一船船正在码头装卸的货物。

远处的海面，几艘颇具大明风格的海船逐渐靠向了岸边，巴布泰的嘴角微微上扬，回身对身后几名戈什哈道：”人到了，准备迎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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