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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2页）

窸窣的脚步声纷纷消失在门外，堂上一片寂然。

&ldo;姮此来可是为彀父？&rdo;未等我说话，父亲竟率先开口了。

我一怔，随即颔首，心情微微绷起，问：&ldo;君父如何打算？&rdo;

父亲目光沉着，道：&ldo;宗周并无人来报信，尚不知真假，可遣骈父前往查看。&rdo;

我望着父亲，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喉头像塞了东西，似乎连出声都艰难，微微发颤：&ldo;若……若兄长果真伤重，骈父前往做甚？&rdo;

父亲眉头微微皱起：&ldo;乱时流言频生，使者也未知真假，尔岂可轻信？&rdo;

我急道：&ldo;正是不知真假，若兄长……&rdo;

&ldo;姮！&rdo;父亲突然一声低喝，将我的话阻在嘴边。他双目犀利，摇曳的烛光下，胡子微微抖动：&ldo;勿以为只你在意彀父！&rdo;

我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只觉血液在脖颈处奔涌，心激烈地怒撞。

父亲严厉地看着我，嘴唇紧抿，眉间似怒似痛，勒出深深的皱纹。

两人对视着，一时无声。空气顿时如凝结了一般，却又暗流隐隐。

&ldo;国君。&rdo;这时，堂外传来寺人的声音：&ldo;三位上卿已至。&rdo;

&ldo;稍候。&rdo;父亲沉声应道。

寺人应诺退去。

好一会，父亲再度看向我，脸色已敛起一些，声音稍缓：&ldo;姮还有何话语？&rdo;

我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道：&ldo;此事既未知确否，一旦为众臣国人所知，难免疑虑不定，于国不利。且现下无天子召唤，骈父贸然往宗周，必引人猜测，望君父慎之。&rdo;

父亲看着我，片刻，道：&ldo;姮以为几位上卿也不必告知？&rdo;

我答道：&ldo;然。&rdo;

父亲目光沉静，声音低低：&ldo;姮意欲何为？&rdo;

我心一横，向他深深伏拜，字字清晰地说：&ldo;乞君父许姮往宗周。&rdo;

四周默然。

好一会，只听前方传来父亲的话音：&ldo;你可知待嫁之妇擅自离国更引人猜测？&rdo;

我说：&ldo;姮可托往狸邑休养待嫁，只消随往宫人守密，此事无虑矣。&rdo;这个问题我在路上已经想到过。狸邑有茂林清泉，向来是杞国的一处胜地，女眷们常去游玩，这并不奇怪。重要的是，它离西向的道路很近，可以不惊扰任何人地悄悄离开……

父亲没有接话。

我仍跪拜在地上，心一跳一跳，渐生惴惴。

忽然，只听他笑了一声：&ldo;吾闻彀父常唤你稚子，可知为何？&rdo;

我咬咬唇，道：&ldo;姮只愿去寻兄长，虽为稚子亦不后悔。&rdo;

一声长叹传入耳中，很轻，不甚清晰。

&ldo;你下去吧。&rdo;过了会，父亲缓缓地说。

我抬头，却见他已闭上了眼睛，表情无波无澜，似在养神。

&ldo;君父？&rdo;我迟疑了一下，唤道。

&ldo;去吧。&rdo;父亲淡淡地说，声音低而含混。凉风自堂外吹入，如豆的灯光忽明忽灭，父亲的脸隐没在光影相交之中，却不再开口。

&ldo;诺。&rdo;我应道，再向他一拜，退出了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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