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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第1页）

李婧&ldo;啪&rdo;的一声撅断了手中的炭笔。

胡亥摸摸鼻子，低头道：&ldo;咳……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就不用谢了。&rdo;忙转移话题道：&ldo;你也真是大胆，也不跟朕说一声，就动了这么大的阵仗‐‐万一给护军抓起来呢?&rdo;

李婧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道：&ldo;小型爆炸跟大型爆炸不一样，当然也要先试验一番。&rdo;她把写着方法的纸递给皇帝，道：&ldo;说起来，这法子还是从早前的方士炼丹的法子里脱出来的。&rdo;

&ldo;给先帝炼丹的那些家伙?&rdo;

&ldo;嗯，后来被先帝埋了的那些家伙。&rdo;

胡亥笑道：&ldo;看来他们也不是全无用处嘛。&rdo;他低头看着纸上记录的文字，只见凌乱繁杂，还有许多被划掉了的，最后整理出来的几句口诀却是清晰明白，看起来有点像是化学反应式的中文版。

李婧道：&ldo;不过他们完全走反了路子。他们是想尽办法，要炼丹的过程中不发生爆炸，所以要降低硝石的量。咱们却是要反着来。&rdo;她又道：&ldo;这次的大爆炸算是成功了。陛下你之前所说的火器，我也试过，但是材料扛不住‐‐还没等把火药打出去，打火药的东西先被炸烂了，就为这，我底下的人也伤残了好几个。&rdo;

胡亥道：&ldo;朕都听范枣木汇报了，已经叫人去善加抚恤。&rdo;

李婧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又道：&ldo;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你说的另外那种‐‐雷?&rdo;

&ldo;地雷。&rdo;

&ldo;对，地雷。&rdo;李婧道：&ldo;目前还是要用明火引燃的，如果能做出你说的地雷……&rdo;她遥望着古铜色的天际‐‐那里旭日将升，&ldo;如果真能做出你说的地雷，那么在战场上，这一枚小小的地雷，便会是最可怕的存在。&rdo;

胡亥心中一动，歪头打量着李婧‐‐李婧现在的内心感受，是不是就像是刚造出了的原子弹的奥本海默?

李婧低头又道：&ldo;不过剂量还要衡量，按照你所说的，做那么小的地雷，要想能炸死一个人，还是很难的。&rdo;

&ldo;不要炸死。&rdo;胡亥断然道：&ldo;绝对不要炸死‐‐只要炸断他一条腿，甚至一只脚就足够了。&rdo;

李婧蹙眉，盯着胡亥，直接道：&ldo;我所了解的陛下，可绝不是一个会对敌人同情仁慈的皇帝。&rdo;

&ldo;朕的确不是。&rdo;胡亥对李婧也不加掩饰，道：&ldo;战争其实打的是后勤。善战的民族都是相似的，不管是咱们秦人也好，还是北地的胡人也罢，男儿都是不畏死的。甚至战争之时，民众会热血沸腾，毫不惜命。但是永远要记得，活着比死了更难。一个战士死了，他的身后哀荣会激励更多的男儿投入战场。但是一个伤残的战士，却会用余生警戒所有人，也会用余生拖垮国家的财政。&rdo;

李婧听得愣住。

当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战士，从战场回到后方;当战争一时的光晕从他们身上褪去，众人会看到他们的凄惨处境，国家嫌弃他们是废人、嫌弃他们要吃着抚恤的金银，亲人嫌弃他们是生活的负累，甚至他们自己也会嫌弃自己‐‐看着这样惨痛的例子，这个国家的青年还会热血上头么?当国家失去了这些热血的青年，还能与大秦一争高下么?

&ldo;陛下真是可怕呵。&rdo;李婧轻声道。

胡亥的可怕，不在于残暴，他本人是个温和甚至仁厚的人。他的可怕，也不在于百万雄兵，一声令下，便能南征百战。他的可怕，在于他的心计，在于他对人性的洞察。

胡亥笑道：&ldo;不是朕可怕，是人心可怕。&rdo;

李婧道：&ldo;我为陛下造了这可怕之物出来，陛下会有什么奖赏吗?&rdo;

&ldo;哦?&rdo;胡亥笑道：&ldo;这还真是破天荒第一遭，你竟然也会想要赏赐。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只你造纸一桩大功，就该大加封赏了，更不必提还有指南车、雕版印刷，如今又有了这火药、火药的配方……说说看，你想要什么?&rdo;

李婧低头思索。

胡亥半开玩笑道：&ldo;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满足的，都满足你。&rdo;

李婧道：&ldo;君无戏言。&rdo;

胡亥见她郑重其事，也停下脚步，审视着她的神色，口中笑道：&ldo;先说来听听。&rdo;

李婧道：&ldo;臣想要一道免死的圣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