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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雨师妾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手里攥着那块玉，被血浇灌后的崇明玉，道：&ldo;看完了。&rdo;

嗯，看完了。看完了便可走出去了，二人跃出幻境。

幻境分崩离析，雨师妾挥掉最后一丝灵力碎屑，道：&ldo;余下自行解决。&rdo;

&ldo;你要离开？&rdo;

&ldo;不然呢？&rdo;雨师妾反问，手心崇明玉散发莹莹碧光，衬得眉眼如墨描般。

周涣抿了抿嘴，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雨师妾垂下眼睑，雪风卷来，再睁眼时她已走了。

周涣望着地上的血，揉了揉手腕，望着她离开前站着的地方。虽说行事古怪，但她所做之事确确实实为自己着想。师父委托她照顾下山的自己，她确实尽心尽力。自己可能真的太冲动了，倒不该这么对她，但一想到幼年……下次不那么凶她好了。

至于喜儿，她说的鬼想必是璇玑姑娘。此事得从花不如身上寻找突破口。周涣确信地点了点头，朝淮河走去。

琵琶拉开，丝弦管竹，红牙拍板。看官们乐呵呵地吃小菜佐着小酒，台上美人儿急旋慢舞，腰段袅袅娜娜，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天际火烧云缱绻，是笑唇上的丹脂，是青芜园中怒放的牡丹。铜兽香炉白烟袅袅，喜儿沉沉睡着。

听完剖析，花不如担忧地望了眼床上的喜儿，问：&ldo;那道长有什么对付恶鬼的法子没？喜儿是个可怜的，平时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就摊上脏东西了呢！&rdo;

&ldo;想要请鬼姑娘出去，实非易事，但若有花妈妈协助，那一切便都不一样了。&rdo;周涣眼珠一转。

&ldo;什么法子！&rdo;花不如阴为晴，&ldo;道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您是咱醉花阴的大恩人，你一声令下就是衙门我都给你搬来！衙门正为铁怀恩的事急得团团转呢！&rdo;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为官府火上浇油了，周涣摇头：&ldo;非也，不是帮贫道，而是帮璇玑姑娘，也是帮花妈妈自己。&rdo;

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奈。暗香幽幽，窗台上冬牡丹含羞带怯。这句话钻进花不如的耳朵，涂满亮绿脂粉的厚重眼皮蓦然掀开。

花不如噗地笑出声，挥绢道：&ldo;小道长说什么呢，什么璇玑？捉鬼便捉鬼，捉鬼的报酬我花不如难道会少给不成？&rdo;

&ldo;既然花妈妈与贫道推太极，贫道便直说了‐‐璇玑的事，花妈妈难道一概不知么？&rdo;说完，他从袖里掏出本陈旧物什。

很是老旧的书皮，白底黑字写着三个字。刚从黑市地摊上重金淘的，有点肉疼。

花不如看到那三个字时，猛烈地抽搐了一下，踉跄后退，跌坐在凳子上。‐‐牡丹判。

这个女人有着臃肿难看的身材，浓妆艳抹的妆容，尖利刺耳的大嘴，最擅长用一副金算盘抽筋扒皮，淮城画舫老板最怕招惹这个同行，这样市侩刻薄牙尖嘴利的一个人，完全没有二十年前那个温怯内向的花不如的影子。

花不如深吸一口气，艰难道：&ldo;道长，原来你都知道了……&rdo;

周涣摇了摇头，将在玉虚幻境里看到的简单说了，道：&ldo;也不全然知道，不过也足够了。此书是贫道特地去黑市淘的，花妈妈既然将故事写下来，是想让世人铭记璇玑姑娘的悲剧，既然如此，何不现在说出来，也算痛快？&rdo;

&ldo;痛快？&rdo;花不如闭眼，冷笑一声，&ldo;道长，你没亲身体验过，不理解其中爱恨，自然说得轻巧。&rdo;

第14章牡丹判（6）

当年，老鸨见到回来的摇钱树，心疼得不得了。但渐渐发现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演变‐‐璇玑疯了。她总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见到男人就犯疯症，上一刻还在甜腻腻地憨笑，下一刻便拔半根钗子要刺穿人的颈子。

&ldo;许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了吧。&rdo;老鸨选择采用委婉的字眼不刺激人，&ldo;可这样既跳不了舞，也接不了客，画舫从不养吃白饭的闲人，难啊。&rdo;说着便又收拾了几次烂摊子，渐渐没了耐心，留着个疯女人对谁都没有好处，她是开画舫的不是做慈善的，于是老鸨不顾花不如的哀求拍开房门。

璇玑正在跳舞，只见两只光滑纤细的脚踮在地毯上，瑞兽吞吐白烟，若没有看到那双无神美目与凌乱长发，险些还以为她恢复正常了。

&ldo;悲思陶……悲思逃……&rdo;喉咙已经干哑，呕哑嘲哳难为听，但璇玑还在唱着，这也是她在疯癫后为数不多的记忆与技艺。

又是这首曲子！花不如简直恨透了这首曲子，璇玑因她名声大噪，因她结缘窦靖夷，窦靖夷允诺为她填词，可到最后姑娘疯魔了，词还是缺的。

花不如一把扑过去抱住璇玑的腿，在粉纱里扬起泪水滂沱的一张脸，苦苦哀求道：&ldo;姑娘，我求你，我求你了，你莫作践自己！&rdo;旋即泪流满脸地望着老鸨：&ldo;妈妈，姑娘也为您赚了不少钱，难道您一点恩情也不顾么？&rdo;

&ldo;能让我养她一辈子？我是开画舫的不是开慈善的，养个人可不是多双筷子那么简单。&rdo;老鸨反问，招呼打手拖住璇玑手臂。打手碰上她的刹那，璇玑发出见到洪水猛兽的大叫，躲在花不如身后。

&ldo;瞧瞧，这样子接得了男人？疯不疯傻不傻，洒扫之事更是难上加难。花奴啊，你自己只是个丫鬟，你以为靠你能保住她？&rdo;老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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