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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梅丞相警惕起来，跟个泼妇是没法讲道理的，她要说一句&ldo;被那个丞相抢话了&rdo;，梅丞相就得准备说词。

程素素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口气里还有一点无奈：&ldo;方才尽力尖酸刻薄，我也很累呀。&rdo;

&ldo;嗯？&rdo;

&ldo;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主审者责在明察明辨，我等也要尽力一诉冤屈。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岂能陷人于不义？只有尽力尖刻，才能戳破口袋。尖酸刻薄，真是累人。&rdo;

程素素也放缓了语速，那么柔和讲道理。一股明理的味道散发开来，超越了年龄与性别，却又透出了丝丝的&ldo;穷人孩子早当家&rdo;的被逼无奈。

就像是一个高明的演员，能将最平淡的台词念得深入人心，将肉麻的话说得感人肺腑。在这一点上，丞相们是最好的老师。与之相反，一个蹩脚的演员，能将慷慨激昂的场景，演得观众尴尬癌末期恨不得安乐死。

皇帝微微点头：&ldo;不错。&rdo;

眼看程素素轻描淡写洗白了自己、挽回了形象，还将自己的境界提升了好几个层次，获得了皇帝的好感，御史大夫决定好了这次的站队。

程素素续道：&ldo;所以，臣尽力到了御前，陛下但有垂问，不避不让，必作解答。&rdo;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李丞相各方面皆优，唯有一样不行，他号称不信神神叨叨的东西。没法儿直接释疑。

皇帝一挑眉，若非仲三郎的手段他亲眼所见，又仔细剖析，他也不至于下令将广阳子下狱。这是他最关心的，当即提了出来。

程素素道：&ldo;东施效颦。彼知颦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若东施因此说&lso;我颦而不美，西施必丑&rso;，岂不笑话？西施媸妍，为王亲见。究竟如何，自有论断。&rdo;东施的典故出自《庄子天运》，皇帝好道，《庄子》必是读过的。

顿了一顿，又说：&ldo;西市卖绢花，无论芍药牡丹，梅花桃花，栩栩如生，却都是假的。若因此而说世上没有桃花，反正，我是不信的。&rdo;

皇帝问道：&ldo;你信有桃花？&rdo;

程素素轻声道：&ldo;道在心中。&rdo;

皇帝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追问道：&ldo;如何得见桃花呢？&rdo;

&ldo;您的道，与别人的道，不一样。&rdo;

&ldo;卿试言之。&rdo;

&ldo;常人辟谷服丹，打坐运气。您……&rdo;

&ldo;嗯？&rdo;

&ldo;轩辕氏，人文初祖，乘龙升天，五帝之首；燧人氏教民取火，从此不再茹毛饮血，是为三皇之一。听说，不经朝廷册封者，皆是淫祀。陛下，封神的笔，在您的手里。成仙的路，在您的脚下。圣人之道，比普通人之道，原就要难些。师祖是乡下道士，读书不多，说不清爽。&rdo;

这他妈比绝食嗑药难多了好吗？！皇帝只得说：&ldo;朕知道了，你且回家。&rdo;

程素素原本还准备了一篇鬼话，见他不再问，乐得不再讲。只追问他道：&ldo;可否允我安葬师伯？&rdo;

皇帝疑心一去，又心痛了起来：&ldo;厚葬！&rdo;

程素素又问：&ldo;若无实据，可否放我家人？&rdo;

皇帝点点头，顿住，指着谢丞相道：&ldo;谢卿去办。&rdo;

谢丞相领旨，心里哭笑不得。一是觉得梅丞相这步棋烂透了，仿佛脑子被猪啃了，二是觉得圣上的&ldo;圣明&rdo;随着古老太师影响的消散，也越来越少了。

皇帝如今觉得此事腻味透了，自己仿佛被人给利用了。说紫阳真是假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自己一时怒火上头，就冲动了！回想一下，京兆那里，也只是邀请他看了一场表演，并未直指紫阳真人，而是诱他自己去联想的！皇帝反应过来之后，心情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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