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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第2页）

于是胡雪岩将古应春留了下来，就拿妙珠的梳妆台当书桌，她倒是心口如一，备好了纸笔茶水，关照娘姨、大姐都去睡觉，然后自己也避了到套房里。

&ldo;老古，&rdo;胡雪岩坐在床沿上低声说道：&ldo;直到今天晚上，长根回来，这件招抚的大事，才算定局。我把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给你听，请你替我写封信给何学台，明天一早交给老周专送。&rdo;

&ldo;你不是马上就要到苏州去了，当面谈倒不好？&rdo;

&ldo;情形不稳，事未定局，不好留什么笔迹。照现在的样子，一个要有个正式的书面，才显得郑重。而况，何学使还要跟营务处去谈，口头传话，或许误会意思，不如写在纸上，明明白白，不会弄错。&rdo;

这一封长信写完，自鸣钟正打三下。夏至前后，正是昼最长、夜最短的时候，看窗外曙色隐隐，夜深如水，想来妙珠的好梦正酣，胡雪岩不忍唤醒她，便跟古应春商量，两个人睡一张大床。

&ldo;这又何必？&rdo;古应春笑道：&ldo;放着&lso;软玉温香&rso;，不去&lso;拥满怀&rso;，未免暴殄天物。自然是我用小床，你们用大床。&rdo;

一句话说得胡雪岩动了心，便改了主意，&ldo;你一个人睡大床吧！&rdo;他说，&ldo;我跟她去挤一挤。&rdo;

&ldo;挤有挤的味道。随便你。&rdo;说着，古应春便解衣上床了。

胡雪岩悄悄推开套房的门，只见残焰犹在，罗帐半垂，妙珠裹着一幅夹被，面朝里睡，微有鼾声。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轻轻关好了门，卸衣灭灯，摸到床上，跟妙珠并头睡下。

他不想惊动她，但心却静不下来，只为了她头上的一串珠兰，此物最宜枕上，沾染妇人的发脂而香味愈透，浓郁媚冶，令人心荡。胡雪岩挤在这张小床上，忽然想到当时在老张那条&ldo;无锡快&rdo;上，与阿珠纠缠的光景，余味醰醰中，不免惆惘，越发心潮起伏，无法平帖。

不知不觉的转身反侧，吵醒了妙珠，睡梦里头忽然发觉有个男人在自己身边，自然一惊，她仿佛着魔似的，倏然抬起半身，双手环抱，眼睛睁得好大地斜视着。

&ldo;是你！&rdo;她透口气，&ldo;吓我一大跳。&rdo;

&ldo;你倒不说吓我一跳。&rdo;胡雪岩失笑了。

&ldo;真正是，鬼头鬼脑！&rdo;妙珠嗔道：&ldo;为啥要这样子偷偷摸摸？&rdo;

&ldo;偷偷摸摸才有趣。&rdo;胡雪岩伸手一拉，把她拉得又重新睡下，&ldo;我本来不想吵醒你，实在是睡不着。&rdo;

&ldo;古老爷呢？&rdo;

&ldo;他在大床上，也是刚睡下。&rdo;

&ldo;恐怕还不曾睡着，声音轻一点。&rdo;妙珠又问：&ldo;信写好了？&rdo;

&ldo;自然写好了才睡。&rdo;

&ldo;写给谁的？&rdo;

&ldo;写到苏州去的。&rdo;

&ldo;你不是要回苏州了吗？为啥还要写信？照这样说，你还住两天？&rdo;

这一连串的问句中，留他的意思，表露无遗。胡雪岩心想，如果说了实话，又惹她不快，因而使含含糊糊地答道：&ldo;嗯，嗯，也没有定规。&rdo;

于是妙珠便问胡雪岩家里的情形。由于她是闲谈解闷的语气，胡雪岩便不作戒备，老母在堂，一妻一妾，还没有儿子等等，都老实告诉了她。

&ldo;刘三爷是极精明、极能干的人，想来你那位&lso;湖州太太&rso;也厉害得很！&rdo;

&ldo;一点不厉害。真正阿弥陀佛的好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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