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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云儿见两个人来到他面前，刚才的委屈化作泪水，悉数落了下来，周围的人也已散去，云儿哭道：&ldo;阿玛!&rdo;那主人抽出一手绢，为她擦干泪水，道：&ldo;别哭了，一个姑娘家在大路上哭哭啼啼的被人家笑话。&rdo;不说还好，越说云儿越觉得委屈，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子。

几人一行来到天香楼前，云儿的阿玛哄道：&ldo;这天香楼的菜式可是南京最出名的，今日阿玛做东，别生气了。&rdo;云儿方才收了泪，闷闷的进了酒楼。几人随便寻了张空桌坐了下来，点了几道名菜，要了一壶女儿红，那随从摇头笑笑，这习惯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不论到了哪里，只饮女儿红。

环视酒楼，装饰布局都与北方的酒楼相异，处处透着精致，四处摆放的鲜花，时时透着春的气息，抬眼看去，对面桌上坐的正是云楼和敏栀。小二笑嘻嘻的招呼道：&ldo;云公子，苏当家的，两位要点什么?&rdo;敏栀怒气冲冲的眼神让小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尾音都听不见。敏栀敲着筷子道：&ldo;今儿个云家的三公子请客，只管捡你们最好的上。&rdo;小二看这架势，怕被连累，连声应着溜走了。

敏栀扭过身子不理云楼，着大庭广众之下，云楼也顾不得面子，急得站起来直赔不是：&ldo;敏妹，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我若是有半点对不起敏妹的心，便叫我五雷轰顶……&rdo;话未说完，敏栀扭过身子，眼中盈盈泪光，嗔道：&ldo;谁要你发誓来着!&rdo;云楼看着眉目伤心，便觉得心内五脏俱痛道：&ldo;敏妹，我便是……&rdo;本想说我便是为你死了也是甘愿，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酒楼，硬生生的住了嘴。敏栀见他情真意切也不好再为难，两人便这般呆呆的看着对方。

对面桌上的几个人看他们小两口吵架，却是个怀心思，主子只看着敏栀的面目发呆，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倒似有千般的言语卡在嘴边，说不出来。云儿对云楼可算是一见倾心者会听他对别的女子信誓凿凿怎能不暗自伤神。这随从极善察言观色，见主子们一个一脸的迷茫，一个一脸的伤心，正自揣摸着要做些什么呢。

小二适时打破了尴尬，敏栀看着上来的菜，也不吃，问：&ldo;凝姨的身子怎么样了?&rdo;云楼眉间隐有愁色道：&ldo;还是老样子!&rdo;忽然又笑嘻嘻道，&ldo;她对你倒是惦记得很!&rdo;敏栀愣了愣，伸手拿起筷子道：&ldo;我该去看看年她的。&rdo;

&ldo;姑娘!&rdo;一声招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敏栀抬头看去，对面桌上的男子，正站在他的面前，眉目间竟是有几分熟悉，敏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ldo;大叔，有什么事吗?&rdo;

大叔，她曾经也这样唤过他，那时的表情七分俏皮，三分无奈，她们长得太像了。

明明知道一别便是永久，他还是让她走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说：&ldo;不要找人跟着我，从此天涯海角，我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rdo;她说的决绝，月光下脸庞惨败，泪珠晶莹剔透，顺着脸颊一颗颗滚下来，伸出的手终究是垂了下来，她微微笑了，依旧是惯有的笑容，他的心却像被利剑狠狠刺穿。两个不相干的人，若真是如此，何苦要分离，何苦说得这么决绝!他的父亲何至于一定要逼他到如此的地步，孩子，十三弟，他们没有选择，她说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天涯!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这一别便是数十载，今非昔比，他主宰天下，他御宇六合，却再也完成个不了他的誓言，那些逝去的日子再也回不来，那些逝去的情感是留在年少轻狂的鲜明。似乎过于沉湎于回忆，不免有些失态，云儿在后面轻轻的唤了一声：&ldo;阿玛!&rdo;不仅唤醒了胤禛，此人正是当今的圣上，雍正皇帝。也唤醒了敏栀，敏栀方看到站在胤禛身后的云儿，迅速记起刚才的事，刚要说话，云楼抢了个先，道：&ldo;这位先生，是在下得罪了贵千金，与敏栀没有关系。&rdo;

胤禛摇摇头微笑的注视着敏栀：&ldo;我不是来追究这件事的，只是想了解一件事情的。&rdo;

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秦淮河上，画船灯舫，歌声袅袅，星辰日月便也失了光泽，一艘画舫，一人负手独立于船头，热闹喧嚣的秦淮河顿时因他的气息似乎变得空旷而渺茫，纸醉金迷的奢靡消散的无影无踪，周身的孤寂让敏栀微微一动，心中的怨愤也少了几分，取了件披风走出船舱，轻轻披到胤禛的肩上，晚风带着水中的湿气扑到脸上，湿湿潮潮的，敏栀道：&ldo;晚上湿气重。&rdo;

胤禛抓住搭在他肩上的手，手竟是比他的还要凉，敏栀陡然被他抓住，一阵暖意一直传达到心里，她从小便期盼着有个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很温暖的感觉，远处飘来的歌声飘缈虚无，却让敏栀陡然醒过神来，慢慢抽出手，极其缓慢的说：&ldo;皇上，敏栀是不会去京城的。&rdo;一字一句，似乎掷在水里，激起无数的波纹，胤禛的心理似有无数个极小伤口密密的疼着。

&ldo;敏栀只有一个母亲，在敏栀满一岁的时候去世了，敏栀……&rdo;她本想说敏栀没有父亲，到底觉得太伤人了，抿着嘴唇，看着远处的灯火，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水声溅溅激起一阵阵的寒意，敏栀拢了拢衣裳，她对父亲的认识仅限于母亲留下来的几幅画，画中人眉目俊朗，但总是太过严肃，她曾在心里悄悄地描绘父亲的样子，带着温和的笑，她从母亲留给她的信件中了解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却也铸造了心里的恨意，慢慢的她拒绝去想象她的父亲，她告诉自己她只有一个母亲，一个已经亡故了的母亲。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这样一个身份。

君临天下，敏栀心里想，不知道他俯瞰天下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这个曾在他生命中走过的女子。母亲的信里这样说过：&ldo;不要恨你的父亲，他只是个很孤独的人。&rdo;

胤禛看着这个女儿，浑身的倔强，比她的母亲还要的决绝，还要的骄傲，还要的耀眼，他道：&ldo;云家的长辈并不中意你做他们家的媳妇。&rdo;敏栀低头笑了一声：&ldo;我知道，这些年云哥哥为了我没被云老爷少骂过。&rdo;她咬着牙，抬头看着胤禛道，&ldo;我知道若是恢复了我的身份，他们家巴结还来不及，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回去，我娘的骨灰撒在长江里，她在留给我的信里说，做了任何事情都是要负责任的，我若回去了，便要面对那个身份所该承担的责任。您已经依允了一个大清的公主自由婚配，怎么能依允第二个呢!&rdo;最后这句话她说的很轻，其实她也是渴望父爱的，只是她看到云儿的时候，她知道她的这个父亲把对女儿的爱都给了他弟弟的孩子，她其实是嫉妒的。

胤禛苦笑一声，敏栀和她娘一样，看似自私，却永远先替别人着想。

&ldo;云哥哥娶了别人，我也会嫁给别人，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rdo;敏栀道，话语里有几分决绝，还有几分赌气，甚至几分讽刺，其实敏栀想问一句：&ldo;你还记得我娘吗?&rdo;却又怕这回答会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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