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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第2页）

我头也不抬道：&ldo;因为玉机犯了错。&rdo;

柔桑回转身子，歪在我膝头：&ldo;母亲说玉机姐姐是最谨慎，最能干的，也能犯错么？&rdo;

我笑道：&ldo;是人都会犯错。&rdo;

柔桑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道：&ldo;那姐姐一定是无可奈何之下，这才犯错。&rdo;

我将柳条一圈圈环在腕上。波光漫漫，柳叶似染了一层霜白。我淡淡道：&ldo;有意为之也好，迫不得已也罢，&lso;若白黑之于目辨，清浊之于耳听&rso;[158]。错了就是错了。&rdo;

柔桑不知怎地，笑容顿时沉寂。她翻身靠在树上，一言不发。我见她愀然不乐，不禁问道：&ldo;县主有心事？&rdo;

柔桑别过头去叹道：&ldo;我的心事玉机姐姐是知道的，我不想嫁给弘阳郡王。&rdo;

我低头将柳枝塞入袖中，慢慢将柳叶一片一片挑出来。迎着日光，柳叶脉络分明。柔桑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ldo;姐姐怎么不说话？&rdo;

我笑道：&ldo;这件事，恐玉机无力为县主排解忧愁，所以无话可说。&rdo;

柔桑哼了一声，不悦道：&ldo;就知道姐姐是帮着母亲和弘阳郡王的。&rdo;我无聊起来，又折了两枝柳条。柔桑毕竟年轻，见我不理会，也就将烦恼暂时抛开。沉默片刻，她忽然问道，&ldo;我听说男子都喜欢美貌的女子。可我听母亲说，那个芸儿容貌已毁，腿脚也残废了，再不是从前的美人，弘阳郡王却将她升作佳人。这是为何？&rdo;

我转过身，望着她清澈的双眼。这双眼睛像极了熙平长公主，唯一不同的是，它们从没有见过这人间真正的苦难。我认真道：&ldo;芸姑娘自幼跟随王爷，又为王爷饱受酷刑，唯一的亲人李嬷嬷也为王爷而死。所以，即便她面目全非，王爷也不会舍弃。&rdo;

柔桑道：&ldo;弘阳郡王犯了什么错？芸儿为什么受刑？&rdo;

我微笑道：&ldo;王爷犯了错，芸儿是代他受过。&rdo;

柔桑想了想道：&ldo;我明白了，就像我犯了错，母亲却责罚我的丫头和侍读，这样我心中内疚，就会待她们更好。这样说起来，弘阳郡王是好人。&rdo;

我笑道：&ldo;王爷本就是好人。县主日后做了王妃，王爷定会待县主好的。&rdo;

柔桑一把扯过我手中的柳条，闷闷道：&ldo;我又没有自幼跟随他，也没有为他受刑，他凭什么待我好？他才不会对我好呢。&rdo;

我不禁笑道：&ldo;县主究竟是盼望王爷对县主好，还是盼望王爷对县主不好？&rdo;

柔桑缠了一会儿柳枝，终于不耐烦地揉搓成一团，起身抛入塘中。柳枝一沉一浮，引得一群鱼儿游上水面。柔桑跳上靠在岸边的竹筏，呆站了好一会儿，忽而叹息：&ldo;玉机姐姐，我很蠢吧？&rdo;

她头也不回，一袭背影娇弱轻盈，仿佛一束夕阳就能化去：&ldo;县主还年少，慢慢想不迟。&rdo;

柔桑深吸一口气，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意，转头笑道：&ldo;玉机姐姐还会回京么？&rdo;

我向她伸出右手，示意她上岸。柔桑这才恋恋不舍地跨上石阶。我拉着她的手道：&ldo;县主出嫁那一日，玉机一定会回来的。&rdo;

柔桑一怔，郑重应了。一低头，一滴泪噗的落在我的手背上，沁入我青色的血脉，再也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