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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郝梅复望王小嵩，难以叫出口。

&ldo;这有什么害羞的哦？叫呀。&rdo;

王小嵩说：&ldo;阿姨，别为难她了……我……还有我母亲……我们一定，一定会像您一样关心她的。&rdo;

郝梅王小嵩互相注视着。

王小嵩在大字报&ldo;夹墙&rdo;之间边走边看。一张只有几行&ldo;龙飞蛇舞&rdo;的毛笔字的大字报吸引住了他的目光‐‐&ldo;杨玉芬，你为什么经常往自己身上喷洒香水儿？勒令你回答！回答！必须回答！！！&rdo;

署名是‐‐革命学生徐克。

徐克分明有意给被&ldo;勒令&rdo;的老师留下了半页空白。

那叫杨玉芬的老师也明白其意，用那空白的半页纸以秀丽的小楷体写的是‐‐&ldo;我很羞愧。因为我有腋臭。出于为同学们着想，所以上课前要往身上喷些香水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杨玉芬。&rdo;

这张大字报，横一行竖一行，红的蓝的黑的，写了一行行的铅笔字，钢笔字、红蓝铅笔字。

王小嵩驻足，凑近细看：

&ldo;理由充足，情有可原。&rdo;&ldo;腋臭的臭味儿，对我们革命学生并不可怕。你带入课堂的那股香水儿味，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可怕的！&rdo;&ldo;批驳得好极啦！&rdo;&ldo;这张大字报哗众取宠！&rdo;&ldo;注意，别泼冷水，小心站到运动的对立面去！&rdo;&ldo;要时刻把握运动的大方向，反对在枝节问题上大作文章！&rdo;&ldo;小是小非也要辩个清楚！&rdo;

……

一只手拍在王小嵩肩上‐‐他一回头，见恰是徐克。

徐克将钢笔朝他一递：&ldo;加几行字，支持支持我吧！&rdo;

王小嵩低声然而责备地：&ldo;你没什么事儿可写的啦？你这叫杨老师今后还怎么有脸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rdo;

徐克仍纠缠他，硬往他手中塞笔：&ldo;把你这种看法写上也行！我希望我这张大字报破个纪录，能有一百条争论观点！&rdo;

王小嵩生气地推开他：&ldo;哼，我看就你哗众取宠，简直无聊透顶！&rdo;

徐克光火了：&ldo;你站住，你说谁哗众取宠？你说谁无聊透顶？&rdo;上下打量他，&ldo;你有水平！你多有水平啊！你和郝梅一张大字报，就把咱们老师横扫到牛鬼蛇神一块儿去了！我的大字报，起码不会一棒子把人打死！&rdo;

徐克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五十二

王小嵩愣怔在原地。万万没有想到，由他起草，由郝梅抄写的那张大字报，真的把他们班主任老师打倒了。

王小嵩郁郁寡欢地走下楼梯。

他走到走廊上。

他的班主任老师恰好从厕所出来，一手拎着桶，一手拿着笤帚‐‐衣服左上方贴着一块白胶布，写有&ldo;资教&rdo;二字‐‐乃&ldo;执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教师&rdo;之缩写。

王小嵩真诚而内疚地说：&ldo;老师……我……&rdo;他想向老师解释什么。

不料老师立刻诚惶诚恐地闪到一旁，不但肃立，而且深深弯下腰去，连连说：&ldo;我有罪，我该死，我有罪，我该死……&rdo;

王小嵩无地自容，望着老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低着头从老师跟前跑过去了。

教学楼后，他背依楼梯缓缓蹲下，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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