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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号子里做老大的有三种人,一种是钱多的,一种是势力大的,一种是拳头硬的。
这种身份虽然上不去台面,却是监狱默许存在的。【注:属违纪行为。】
老大们有一个比较正式的称呼叫做“号长”,还有一个通俗的称谓叫做“牢头”,他们是囚室内最有势力的人,在这个几十平方的窄小空间里,他们说一不二。
每一间囚室,都是一个丛林法则的小社会,李强在入狱的第一天就把一个“老大”打成了猪头,这一事迹在他被关小黑屋的三天里就已经传遍了整座看守所,李强压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被逼无奈的反抗行为,居然恰好适合了这里的“规矩”。
在号子里,如果你是个软蛋,那就有洗不完的衣服,刷不完的马桶,搓不完的背。而李强暴曾经打过一位老大,身份顿时就由人人可欺的新人成了拳头过硬的狠角色。
所以当李强出了禁闭室,被分配到新号之后,这里的老大和颜悦色的接纳了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平时还能一起聊聊天、下下棋,虽然关系不密,也算得上君子之交了。
日历一页一页的翻过,转眼间,李强被刑事拘留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星期,到了第十天。
这里没有牙刷牙膏,他每天只能用手指沾着清水刷牙。刚进号子的新人只能用纸箱板当垫子,睡在地上,而他则在五十厘米高的木板通铺上获得了一席之地。每到夜晚,地位低下的囚犯们会被安排轮流值夜,防止有囚犯自杀,这项工作李强也不用做。
至于刷马桶、给地位高的囚犯们捶背之类的活计,李强自然也统统不用干,他身上的衣服是整间号子里最光鲜的,也没有哪个刺头囚犯向他强行索要。
不过李强现在倒更希望和谁打上一架,然后被关到小黑屋里去,因为那样就可以在晚上悄悄溜出去偷吃了。
只有真正体验过监狱生活的人才知道,那些总把“大不了吃牢饭,反正还免费”的话挂在嘴边的人有多可笑,如果让他们来体验一下这种生活,不发疯才怪!
在号子里,缺吃少穿是常事,不过对于很多囚犯来说,抽不到烟才是最要命的。
虽然纪律规定号子里不允许吸烟,更不应该有烟出现,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一些人有门路把香烟带进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监控摄像头下的死角处,用火柴点上一支香烟,美美的吸上几口,然后再迅速掐掉,将烟雾挥散。
每天夜晚,当老大郑义民和他的几个手下躲在墙角吞云吐雾的时候,黑暗中的通铺上都会闪烁着无数双狼一般的眼睛,放射着羡慕嫉妒的光芒。
就连烟屁都是稀缺资源!李强就曾亲眼看到,老大随手把抽剩的半截烟屁扔给一个地位低下的囚犯,那个囚犯不舍得抽,将烟丝剥出来摊在报纸上,卷成了两支很细的卷烟,这种烟被号子里的囚犯们戏称为“牙签炮”,确实比牙签粗不了多少,他把其中一支牙签炮分给了他的一个难兄难弟,两人借了盒火柴,在墙角一个人挡着火光另一个人抽,连飘出的烟雾都不舍得浪费,用力吸进鼻子里。
李强偷来的那条冬虫夏草香烟就这么派上了大用场,他虽然身无分文,没办法向食堂存伙食费,却可以用烟和其他囚犯交换,一支烟换一份红烧豆腐、两支烟换一条油炸黄花鱼……
但尽管这样,仍不如小黑屋时期的伙食好,这让李强多少有些遗憾。
“排队排队!剃须刀来了!”
囚室的铁栅门前传来一声吆喝,囚犯们立刻一阵骚动,以老大郑义民坐的位置为起点,排开了长长的队伍。
很快,一个破旧的杂牌电动剃须刀送到了郑义民的手上,他嗡的一声启动开关,喀啦喀啦的剃起了胡子。
慢条斯理的剃完之后,郑义民没有把剃须刀交给身边的壮汉,却向坐在几个铺位以外的李强问道:“你也剃剃?”
“还是算了吧。”
李强苦笑着摇摇头,那么多人共用一把剃须刀,实在太不卫生了!
“那就算了。”郑义民自嘲的耸耸肩,把剃须刀交给了身边的壮汉。
连续十天没刮过胡子,李强的下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把大毛刷,头发也有些长了,形象在由阳光大男孩向野人方面发展。
剃须刀是抢手资源,就连这种最基本的资源都有人享受不到,今天又是这样,前面十多人用完之后,剃须刀就没电了!
“要是有一次性刀片就好了。”李强摸着自己从未这么茂盛过的下巴,摇了摇头。
旁边有位车祸哥叹道:“刀片式的不安全,万一有人趁机自杀就麻烦了。”
“我知道。”李强干笑一声:“只是随便幻想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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