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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巴东新知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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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礼部的春榜就下来了。寇准不出意料地赫然名列榜上,被授予大理评事一职,出任荆湖北路归州巴东县知县;皇帝还赏赐了一万装钱。这一年,寇准十九岁。

(注:大理评事,官名。汉宣帝时置廷尉左右平,简称为廷平,职责是判案;北齐改廷尉为大理寺,官职称大理寺评;隋唐时称大理评事,与大理正、司直同为法官;北宋初,大理评事还有断狱职能,其后别置详断官,大理评事遂为寄禄官,即有官名有待遇,但没有实际职事。寇准初入官场,被授予这个官,就是给个名分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寇准跟着李沆、王旦、张咏等一干年纪稍长的同年们痛快地在开封城里游览名胜、喝酒吟诗、高谈阔论,兴尽之后,新科进士们便各自收拾行李,各奔前程去了。

寇准兴冲冲地奔回下邽家中,全家人自然是欢喜一番。大哥寇圭特地带他去祭拜了一回父母,顺便向列祖列宗告知这一喜讯。

盘桓了几天,就该出发赴任了。夫人许氏刚生完孩子不久不便远行,寇准便将母女俩托付给兄嫂照料,自己带了个小厮寇兴出了门就奔西京洛阳去了。

到了华州城,天色尚早,寇准却吩咐寇兴在官驿里住下了。第二天一早,寇准早早起来,告诉寇兴,他要出去找个人去,可能要晚点回来,然后就走了。

寇准要找的这个人,名字叫陈抟,是一名隐士,住在华山北麓的一个被称作云台观的茅草房里。寇准七岁的时候,父亲带他登华山,拜访过陈抟,还在那间茅草屋里歇息过一晚。就在那个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了以为身穿大红色官服的中年人,面貌清癯,举止古拙,一脸严肃地递给他一把金灿灿的钥匙。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钥匙,那人似乎想对他说点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倏然隐去了。

寇准那一夜睡得很安稳。第二天醒来,本想将此梦告诉父亲,问个究竟,结果兴致勃勃地玩了一天,把这事给耽搁了。后来再想起来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他打算直接找到那位留着几绺胡须,连父亲跟他说话都是一付毕恭毕敬的神情的茅屋主人,详细地探究一下,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际遇。

颇费了一番周折,寇准来到了茅草屋前,似乎跟记忆中的茅屋没有什么变化。敲开了门,出来一个小厮,说先生出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要不进屋等一等,兴许能等到呢。

寇准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进了屋。小厮将客人让进屋,便自己忙别的事情去了。寇准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屋的陈设没有在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他甚至也不能清楚地记得这位老先生长个什么模样,于是,心里便对这次冒昧的拜访感到有些忐忑起来。他不安地踱了一会儿步,听着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只得又安静地坐下。

他忽地想起了故去的老父亲,当年带他去登华山的情景,也想起了回家后写下的那首让大人们啧啧称奇的《咏华山》的绝句,眼眶便有些湿润。忽然便又感觉有些后悔,觉着应该早几年将那个离奇的梦境告诉父亲,以父亲的博学,说不定也能让自己有所开悟。不知不觉地已经待了有大半个时辰,寇准猛地停下了胡思乱想,推门出了屋,向小厮道了声叨扰,便怅然而归。

离开了华州,一路上都是官道。从洛阳折转向南,经南阳、襄阳,到了江陵,然后乘船溯江而上,差不多四五天的光景,就到巴东了。

来的时候,寇准多少也打听了一些巴东的情况,心里也有点思想准备,不过等自己到了实地一看,仍然不免心惊。说是个县,也就不过区区千把户人,与中原那些富庶的地方比起来,其生活状况还不如一个乡镇。这千把户人都散居在长江两岸的山谷中,土地贫瘠,因而生活穷苦。

寇准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渡口下了船,又跟着这群人沿着一条简陋的小路爬上山,走了有几刻钟,眼前才豁然看见一些民居;几经打听,才找到巴东县衙门。

县衙里只有一名主簿和几名胥吏,都是巴东当地人。他们猛的见了新来的县太爷,都难掩惊异之色。寇准心里清楚,大约是不敢相信县太爷居然是个毛孩子吧。

即便是个毛孩子,主簿也不敢怠慢。他是个四十来岁老于世故的中年人,他一边领着寇准在县衙里转悠,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情况。巴东方言颇为难懂,寇准连蒙带猜知道个大概。这线牙原来居然是个江神庙,难怪看起来感觉怪怪的。那个旧县衙过于破败,朝廷又拿不出钱来盖个新的,于是,上一任县太爷便不客气地将江神庙给拾掇拾掇变成了衙门,好在长江沿岸到处都有江神庙,少了这一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现太爷的寝室的确看着有些简陋,不过好在寇准并没有家眷,将就着住也不成问题。顺带着也入乡随俗,吃起了米饭鱼虾,虽然不及馍馍、面条可口,倒也是别有风味。

县小有县小的好处,这最大的好处就是事情少,用主簿的话讲就是:大人要是不想理事,就只管待在县衙里看看书,喝喝酒,出来钓钓鱼,三年满期了,便可一走了之。据说前任县令就是这样的,寇准含含糊糊地支应了一下。

主簿见不得要领,便提议将各乡镇头面人物召来县衙,一方面联络联络感情,另一方面也可以熟悉熟悉下面的情况。看着寇准已然心动,主簿顿觉释然,刚打算告辞去布置布置,却没想到这新来的毛小子居然说:“此县虽然穷僻,景致却是极好。我这阵子整天待在县衙里,实在是闷得慌,不如烦恼主簿大人陪我到下面各乡镇去看看,顺便拜望一下各地的人物,如何?”

主簿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又无法搪塞,只得应允下来。

寇准初入官场,去当一个小地方的行政长官,他会碰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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