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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9帮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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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一格拉叫，楼上杨老板和子侄们都迎了出来。这些人高兴的不得了。笑着拽着把黎慕军等人请迎上吊脚楼。黎慕军上了吊脚楼，放眼一看，好家伙，楼上满满一屋子人，除了杨老板的儿子等杨氏三兄弟和秦永顺外，其余都是陌生人。杨老板对众人边说边介绍：“这就是黎大掌柜，这位是黄船长，就是我刚才说的，都是我们的大恩人。”

众人都和善地哈着腰行礼，一副恭敬和高兴的样子，在隆重欢迎黎慕军和黄金忠。黎慕军和黄金忠俩人有点不知所措。“大掌柜，我们正谈到您，正要找您哪！”杨老板满面笑容招呼着黎慕军，不过被称为大掌柜，黎慕军还真有点不习惯。“我们这儿有几件急事要和您商量。先来介绍一下，”接着杨老板忙着把这些人介绍给黎慕军，多数是商人，有后坪的，有温塘的，有茅岗的，有中湖的，更有桑植县和永顺县的。其中有两个商人不是当地的，看得出是来自大城市的。其实也是也是来自武汉的。其中一个高高的穿着西装的叫黄男泉，瘦小的穿着中装的叫周东，他们都是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汉口分公司的职员，是专行来此地收购烟草原料的。“您给我的东西，我把它分成了许多小袋，给这些掌柜们做样品，他们看了都很满意。都有诚意来购买。这件事您没委托我，我是多事了，在这里向您告个不是了。”

“不，不，不，”黎慕军忙着打断杨老板的话，“我正是为此事来向您讨教的，千万不要太客气。”“大掌柜的，盐、糖、米、油都是这儿最紧缺的东西，大老远的来到这儿就地卖了吧，价钱我和大伙说了，不让您吃亏，行吗？”

“不，不，我不是怕吃亏。我信得过你杨老板，这事由你定。我找你还另有些事要你帮忙呢。”黎慕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最关心的就是这批货物早日出手，当然，价格也希望好一些。“别忙，别忙，先别站着说话，我们在这儿特备了两桌家常饭菜，是大伙儿的一番薄意，咱们边吃边谈。”

说着，大家非常客气地请黎慕军和黄金忠至主桌上座。黎慕军推让不成，只得从命了。黄金忠却无论如何不肯入主桌，便和杨氏三兄弟坐在另一桌。杨老板特地把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黄、周两位安排在黎慕军的旁边。黎慕军不抽烟，但对香烟历史很清楚。三百年前，烟草由菲律宾传入中国，就有人开始吸烟草，种植烟草。烟瘾大的人宁可少吃一顿饭，也不肯少吸一袋烟。但是中国人过去只习惯于用水烟袋吸水烟或用旱烟袋吸旱烟，并不生产香烟。上世纪末，外国香烟开始大量涌入中国。但是，香烟和汽油灯等泊来货能在中国打开销路，不仅在于它们内在质量好，而且，外国商人的推销有术也是值得一提的。

外国烟商先雇用了大批中国人担任推销员，在街头推销“洋烟”，这些推销员头戴礼帽，身穿西装，专拣繁华热闹地段宣传：“快来看，快来瞧，水烟旱烟哪有洋烟好，抽水烟伤肚子，抽旱烟呛鼻子，洋烟又有味来又过瘾。又解馋来又卫生。”不但当场表演吸洋烟，而且免费散发请人品尝。许多人一抽，真的比水烟旱烟好多了，慢慢地城市里吸香烟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等你上瘾了，这时候，外国商人不再免费提供香烟了，吸烟人就只好自己掏钱去买来抽了。为了进一步垄断中国这个巨大的香烟市场，并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和烟草资源生产香烟，牟取更高的利润，1902年，英美烟商联合起来，成立了“驻华英美烟草有限公司”，并很快在上海、香港、汉口、沈阳等地开设了烟厂，还建立了伸向全国城镇的销售组织。一时间，“大英”、“老刀”、“哈德门”、“三炮台”等洋烟铺天盖地而来，和当年的鸦片一样，残酷地榨取中国人民的财富。

在这种背景下，一些民族资本家也参加了进来，和洋人竞争市场。至于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黎慕军听说过，但因为自己要事在身，他不愿多事，因此也没和黄、周多搭讪。他专注地看着一道道富有地方特色的菜肴上来，他的胃口大开。好久没有打“牙祭”了，他想起昨夜几个士兵提出打些野狼什么的，他觉得有点理解他们了。桌上的菜配的非常有气魄，大胆的使用辣椒、胡椒、花椒、大蒜、胡葱、韭菜、香椿等辛辣香味特浓的作料食品，非常适合眼下的季节。

像“苦瓜炖鲜鱼”，不仅非常符合药膳的道理，而且很有想象力。又如“泥鳅钻豆腐”，也是一绝，让泥鳅饥饿三天，再让它饱吃猪油，然后才放进豆腐中，文火慢炖。泥鳅自然折腾翻滚，把个豆腐弄得千疮百孔，这样直至炖熟，加上辛辣香味特浓的作料，其味妙不可言。当一盆大杂烩似的东西端上来时，杨老板站起来对黎慕军等客人说：“尊贵的客人们，这道菜是合菜，土家人又叫‘三下锅’，风味十分独特。相传明嘉靖年间，朝廷征调湘鄂土司兵上前线抗倭，恰好赶上年关，为不误军机，土司王下令提前一天过年，于是腊肉、豆腐、萝卜一锅煮，叫吃合菜，以后叫成‘三下锅’。士兵赶往前线后，很快打败倭寇，收复失地，嘉靖爷亲赐匾额，上书‘东南战功第一’。这道菜体现了我们大庸各族人民识大体顾大局，甘愿为国捐躯的博大胸怀，不但是土家人民的骄傲，也是我们大庸各族人民的骄傲。今天，黄掌柜、周掌柜他们受到洋人的欺压，他们有困难，他们没有开口，我替他们说。”

原来，这几个月来，汉口的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

“面对近期发生的这一切，简照南先生十分冷静。他知道，英美烟商的手段固然卑鄙，但光是生气也没有用处。市场竞争从来就是冷酷无情的，关键要看谁能赢得消费者！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简先生针对英美公司的诡计，采取针锋相对的策略。他指示我们一方面宣传振兴国货，一方面也尽量使购买南洋香烟的顾客得到实惠，如在烟盒内装入兑奖券，奖品从美术画到金戒指应有尽有，使想碰运气的顾客纷纷购买南洋香烟。

对销售南洋香烟的商店，提高代销提成，放宽交款期限，并且补贴运输费用，使店家得到的好处比卖英美香烟更大。“但最重要是要提高香烟的质量，这首先是要采购好的烟草，把好原料这一关。经过这么多霉变香烟的销毁，我们公司急需更多的烟草原料。但一部分产地被洋人威胁利诱，要么不敢向我们供货，要么就给一些次货。这里的原料又好价格又公道，我们很中意。现在问题在于我们，我们公司面临着财政周转资金跟不上，这次采购我们没有带足全额资金，因此在犯愁。再说，这几天山洪随时随地有可能暴发，就这些小木船，我们也不敢贸然出运。可家里在等着原料开工，真是急死人了。”

“也是，”杨老板对黎慕军解释，“乡亲们拿不到烟草的钱，想买盐米油糖，也不好意思开口啊！”“好吧，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具体情况我们可以再谈谈。我和杨老板先商议一下。”于是，黎慕军和杨老板两人到里面的小间进一步面谈了。黎慕军是个痛快的人，而且非常重情意。他首先问杨老板，这两个南洋公司的人可靠否！“可靠，绝对可靠！”杨老板斩钉截铁的说。“那个黄男泉是我们大庸出去的，知根知底，人品很好。周南是周汉的嫡亲儿子，更没得话说。”“周汉我略有所知，但是周汉不是过世了吗？”“周汉是我们湖南省反洋教的大英雄，我们湖南人人皆知。来吃饭的商客中有很多是他的信徒，在这里，他非常受到尊敬。”“那么，具体价钱怎么算哪？”

“我们这儿的烟叶卖给南洋是到厂二十块一担，运费各家负担一半。估计这次可收上来三千担优质烟叶，总共六万元。按规矩应该付定洋四万二，还有现在出运非得先付清运费，这又是一笔钱。可他们只带了两万元，而且，就这些钱也是好不容易凑齐的。他们的难处已经摊明了。不过，像南洋这样的大公司，只要验货合格，一定不会少一文钱。再说，黄男泉是汉口的主任和技师，他说了算。因此，生意是没大问题的，但是，即使虎无伤人意，人仍须有防虎心，那些商客从不替山民垫付，没有这个胆量，说到底，也没那个实力。“还有，的确只有你们的船队才可以在这个季节出行，万一山洪暴发，你们有火轮没事，可那些人力的小船就挡不住山洪的冲刷了。这也是个缘故。“盐和糖在我们这儿是一个价，统货是三十块一担。米在这个季节是十五块一担，油按你们给我的那一缸来看，估计为二十升，在我们这儿可买五块大洋，这些价钱，您看如何？”黎慕军心里盘算了一下，除了米的价钱上涨了不多，每缸油要多出进两块，糖价翻两番，而盐的进价只有五块一担，天大的暴利，怪不得历代政府要层层设卡啦。船队所载的货不但可以大半出手，而且还有这么大的利益，这笔生意太及时了。这样的局面，黎慕军之前从没想到过的。这多亏了杨老板这个热心人。“这个生意当然可做！”黎慕军高兴的说。

大主意定了，下面就是商量细节的事了。“好，我清楚了，下面我们仔细商量商量究竟怎么操办？”“太好了，我知道只有您能帮大忙，让我先出去跟大伙说一声，免得大家心焦。”杨老板兴匆匆出去通报了，只听外面哗然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黄男泉和周东高兴地冲了进来，黄男泉激动地拉着黎慕军的手，“谢谢啦，谢谢啦，我代表上海南洋烟草公司多谢您啦，您帮了我们的大忙！”“不，不，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在做生意。再说，还有些细节要和杨老板再商量。”黎慕军客气地回答。黎慕军接着和杨老板仔细商议了一些细节。黎慕军的方案是先收下南洋公司的两万定金，随即拿出盐、糖各800担，油1800缸，先垫付给商客和烟农。按照统货价算下来已经是五万七千了，基本了结了烟叶收购的款项。这样一来，几天来困扰双方的款项死结就此迎刃而解，双方，不，三方，皆大欢喜。这批烟叶原料还是由黎慕军的船队运。

因为在南洋公司没有完全付清全部原料款项前，黎慕军他们有部分货物所有权。而且，也只有黎慕军他们这个机动船队才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如此紧急和艰难的运输。如今是洪汛将至时期，水流更加急速。没有动力的船只，除非有极好的驾驶技术，否则很难顺流而下。都以为你谁行舟难，可是有的时候，顺流更难。正如“上山容易下山难”，上游急速而下的船只更难驾驭。何况，澧水里面暗礁险滩不少，没有制动装置，很难航行。逆流时，大不了搁浅；顺流时，那会船毁人亡！所以，这个时候的运费是平常时间段的几倍、十几倍。可是就这样，也很少有人问津。黎慕军开出的运费却非常公道，按每担两块计。南洋公司和这儿的商客各负担一半，共计六千元。这六千元就在两万定金中先行扣除。这样，黎慕军实收南洋公司壹万七，货到汉口的定点收购站后，还需付清余款四万三，具体细数按磅码单结算。

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最后款项的支付方式。三头六面都商议好：原料如有质量和数量问题与黎慕军的船队无关，由商客代表大庸中湖的罗老板主理，他负责安排重新补上合格的烟草等具体事项。南洋公司船一到汉口手下货物以后，立刻付钱给黎慕军，绝不拖延、拖欠。这是最重要的！其实，这点事情对黎慕军根本不是难事，这些货的真正东家是湖北军政府。到了汉口，不存在任何问题。当然，黎慕军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底细。在付款问题上，也和所有的商人一样，非常计较安全和有保证。有了以上的保证，黎慕军和黄金忠俩人装模作样地商量一番后，表示接受。其它细节有：除了黄男泉，还指定杨老板和罗老板一起参加押运；周东留下来继续保持三方的联络不断；运行时注意不能让烟叶受潮；船队必须尽快装运烟叶起航。这个方案三方无异议，一致通过。大家立即草签，画押。

人人都开怀释然，心中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特别是黄男泉和周东，几天几夜不展的愁眉，今天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有意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行”。这样的结果，商家满意，南洋公司更满意，黎慕军也很满意，下面就是具体的实施了。于是，湘西人的豪爽又来了。非要把酒干完，一醉方休才行。杨老板舌头也有点打滚了，他说：“大掌柜的，我已经想好了，我的孩子们都跟你干，你肯收下不？！”黎慕军赶忙说：“杨老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几个孩子，那个个都是好汉。这是你看得起我，只要你放心，过几天到我这儿来。”

“什么过几天，今天他们就跟你走，孩子们，行吗？”

“行！”杨氏三兄弟和秦永顺他们齐声回答。众人拍掌祝贺。黎慕军高兴地说：“说话算数，干！”于是，举杯痛饮。最后，黎慕军和杨老板和众人告别，他决定马上回去安排了。杨氏三兄弟和秦永顺叫上了格拉，也登上了拖轮。今后的日子里，他们将加入到黎慕军的队伍中，成为这支队伍中新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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