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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第2页）

想来也不会短，郑檩默默摇头。

“我今年二十有四，在这青楼便是二十四年。”

“啊！”郑檩心脏紧缩：“姐姐，难道你……”

“不错，我生于青楼，娘亲便是青楼女子。”紫鸢目光晦涩难明，陷入回忆。

“我家祖上本为前朝高官，先祖耿直清廉，受诬陷获罪，女眷均充为官妓。新朝平反我家中冤案，去了我们贱籍，但那时已两代以此为业，脱离苦海岂是容易？”

“娘亲还隐约记得从前风光，一心希望寻到良人，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恢复家族荣光，后来便遇到我父亲。”

“娘亲不太愿说起他，我只知他是沧州豪富人家幼子，风流倜傥，天生一张巧嘴，惯爱流连花街柳巷，与母亲相识半月便把她抬入家中做小。”

“那时娘亲年少单纯，以为脱离青楼贱籍，便可得到她想要的生活。然而世家内斗阴险狠辣，又能比青楼好哪里去？！她出身不好，性子淡漠不擅争宠，父亲很快便失去兴趣，对她不闻不问。结果入门不到两年，又被当家主母卖回青楼，甚至不顾她已怀有身孕！”

“两年时光，一场大梦。娘亲希望全部破灭，自此郁郁寡欢。不久她栖身的青楼经营不善关门大吉，娘亲又被卖往别处，没撑几年便去世了。”

“我幼时缺少照料面黄肌瘦，买下娘亲的青楼觉着我是个赔钱货，又将我转卖。我做过打扫仆役、清理净桶的丫头，又几经转手才来到捻润阁。妈妈见我可怜，收留栽培我，才有你今日看到的紫鸢。”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青墙柳。人情恶，欢爱薄，两年愁绪，一生离索，错错错。”紫鸢低声吟唱，歌声婉转美妙，却听的人心中凄凉，忍不住想要落泪。

“这首钗头凤是娘亲最爱，过去总是唱它，笑的时候要唱，哭的时候也要唱。唱完便会抚着我的头道‘鸢儿你要展翅高飞，莫像为娘一样。’”

“紫鸢是妈妈起的花名，我本名唤做任飞鸢。任是我母姓，父亲姓什么我不知道，也不稀罕。只是我不明白，既想要我展翅高飞，为何不起名飞燕、飞鹰，偏偏要叫飞鸢！”

“飞鸢！飞鸢！纸鸢飞的再高，还是要攥在别人手中！我不甘心，阿檩，不甘心。我没有娘亲那么宏大的志向，只希望余生不再受人摆布，能平平静静做些想做的事……”

她的倾诉戛然而止，郑檩总觉得后面还有重要内容，只是紫鸢不肯说。

不过这会儿郑檩也顾不上深究。说这番话时，紫鸢全程平静，表情都未有太大变化，郑檩却是哭得稀里哗啦。

她用袖子抹了抹红彤彤的眼睛，想把眼泪擦干净，可那泪珠就像断了线，怎样都停不下来……

紫鸢幽幽一叹，无奈转身轻轻替郑檩拭泪：“你看你，亲身经历的人没哭，倒是你这听故事的人泪流成河。”

郑檩扁嘴，真以为我傻啊？！说的轻巧，实际不知多苦！姐姐这般要强，宁愿血泪流进心里，也要笑面人生不肯轻易示弱！死挺着能不难受？你不哭，我替你哭还不行？！

郑檩有些明白她为何会被紫鸢吸引了。外貌、年纪、性格、来历不同又如何？说到底本质上她们是一类人，都在红尘中挣扎求存，不肯任命运摆布。

这些话郑檩是说不出来的，反正也掩饰不住，她所幸不掩饰，哽咽道：“我感情丰富！我乐意！就要哭！呜呜呜……”

月色下紫鸢心中柔软，她嘴唇轻颤，眼角竟也有些微红，情难自禁将伤心到无法自拔的少年揽入怀中。

“真是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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