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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洗衣做饭迎春雪血债血偿话原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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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家的茶叶铺子定在正月十六这一天开张。可是，第二天，太阳都爬到树梢了，我爹和我娘还没起来。我站在堂屋门口喊了他们三遍。我娘只答应着，却没见啥动静。后来我也懒得管他俩了，自己到厨房热了几个馍和一个扣肉碗子，弄了两个肉夹馍拿到我的屋里，给了那只龟一个，我自己拿着一个，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哎---你不去打听打听，这刘芳到底为啥跑回来把王大成给弄死了？我伸着脚踢了踢那个龟窝。那只龟正爬在窝里吞咬着肉夹馍，见我用脚踢它的窝，不满地嚷嚷道，把你的臭脚拿开。人家正在吃早饭。你不觉得恶心吗？我一听这只龟说我的脚是臭脚，气得把鞋一脱，直接伸到龟窝的上方。我让你说我！那只龟一瞧我这么无耻，干脆叼着那个肉夹馍从窝里爬出来往门外走。我一瞅这只龟生气了，赶紧把鞋一蹬，跑到门口堵住那只龟，说道，你咋这么开不起玩笑呢？我在逗你玩呢。那只龟冲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是逗我玩？那好吧，等会儿我也逗逗你，在你床上撒泡尿好吗？我一听这只龟想要报复我，赶紧装出一脸的委屈样说道，人家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逗你嘛！那只龟浑身一抖，叼着肉夹馍又回到了窝里。

叶儿呀，快过来帮着装车。我娘终于起床了。不过，她和我爹不吃早饭了吗？我拉开屋门问我娘，娘，你跟我爹吃不吃早饭呀？我娘说道，这都啥时候了。哪儿还有功夫吃早饭呀。再不走就过了吉时了。快点过来帮忙。我听了赶紧把鞋穿好，跑到大门口一瞧，也不知我爹啥时候叫了一辆驴车等在院门外头。

我帮着我爹和我娘将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装上车。我娘往车后头一坐，冲着我说道，叶儿呀，记着晚上给我和你爹做点好吃的。这没吃早饭，等会儿到了铺子里再一折腾，这午饭也只能对付对付了。我一听我这娘这么说，赶紧叫了起来，爹，娘，你们等等，我给你俩弄两个肉夹馍带上。说完我转身往厨房跑，到了厨房从蒸锅里拿出两个热好的馍，每个馍里夹了三大块扣肉，再在上面抹了一层油辣子，用块干净的帕子一包，又小跑着递到门外我娘的手上。

哎呀，你家这丫头还真是能干呀！你瞅瞅这动作，多麻利呀！我一瞧咋又是上回那位赶车的大叔，不由一捂脸，跑回了院子。我听到我娘说了句，我家这二丫头，将来得当个男人来使嘞！我爹一听啐了我娘一口，说道，你胡说八道些啥呀！走走走，别听她一个老娘们在这儿乱说。我家的二丫头呀，将来是要做我家的掌柜的。我爹娘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那辆驴车走远了。我从院子里走到大门外，望着远远的那辆驴车上的我爹和我娘，想象着我到了他们这个岁数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个男人陪着我，坐在驴车上，一起去镇上的茶叶铺子。

我关上大门，走进厨房，把厨房里的东西收拾好，又拿着大扫把将院子扫了一遍，瞅着堂屋的椅子上放着昨天我爹被扯破的长袍，从我娘屋里拿了针线筐，坐在堂屋门口将我爹的长袍缝好。做完这一切，我抬头望了望天，觉得天气好像不错，又搬出这些天积压在屋里没洗的衣裳，坐在院子里洗起了衣裳。

那只龟嘴里叼着它窝里的那块破布从屋里爬出来，把破布往我跟前一甩，说道，嚅--帮我把这块布也洗洗。我咽了一口口水，瞪了一眼那只龟。它还真是把自个当成人了。这块破布天天被它爪子上的灰弄得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瞧着怪恶心人的。我起身到我屋里的柜子翻了翻，找出一件多年前的短衫，对着身子比划了一下，发觉真地不能穿了，铺到了那只龟的窝里。

哎--你咋这样呀？不给洗就直说嘛，至于把我的东西给扔了吗？那只龟见我拎起那块破布，丢到了刚扫的那堆垃圾里，急慌慌地爬到我跟前嚷嚷道。我冲它摆了摆手，说道，你不觉得那块破布太埋汰了点吗？那只龟噘着嘴说道，可我只有这一块破布呀！你丢了它，我拿啥盖那些草呀？你不知道，那些草可膈人了！我听了不由呵呵笑了两声，问那只龟，你的肚子上有肉吗？那只龟窝着脖子瞧了瞧自己的身下，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你的便吧！

我将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晾在院子里撑起的晾衣绳上，瞧着洗衣盆里的水还挺干净，从跑到我爹娘的屋里，将他们的床单枕巾收了扔到盆里。我坐到盆前，正准备洗我爹娘的床单，一抬眼瞅到那只龟站在垃圾堆前，望着它以前窝里的那块破布发呆，就喊了它一声，哎---你是不是还想把那块布留作念想呀？那只龟转过身，瞪了我一眼，朝屋里爬去。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忽然对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有了兴趣，我起身走到垃圾堆前，捡起那块破布。

呵呵，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嘛！那只龟从屋里兴奋地爬到我面前，抬起头冲我笑着说道。我故意把头一低，不理它。那只龟爬到盆沿上探着头看着我，说道，我很喜欢那个垫窝的布。那上面有你的味道。我一听脸不由一烫，冲着那只龟撩了一把水，说道，你会不会说话呀！你再不许胡说八道。否则我把你的窝给拆喽。那只龟被我浇了一头的水，伸出前爪一抹脸，酷通一下翻到了盆里，不断扑腾着四只小爪，大喊着，救命呀！我要被淹死啦！我一瞧那只龟在盆里的样子，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中午我和那只龟又是一人一个肉夹馍。那只龟瞅着我给自己的馍里抹了一些油辣子，嚷嚷着也要。结果，我给它的馍里也抹了一层，把它辣得不断地喝水。

午饭后没事可做，我躺在床上，问那只龟，你在来我家之前是干啥的呀？那只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跟现在一样，不过，不在这儿，在离这儿不远的西林寺里。我一听不由好奇起来。我就是因为手贱，抠了西林寺墙上壁画里小鬼的鼻子和眼睛，才落到如今这种窘况。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他的头才把他派到我家来的？我瞧了瞧那只龟，问它，你觉得那个窝舒服吗？那只龟把头一缩，说道，舒服，可舒服了。尤其闻着这块布上的味道，真是太舒服了。我听了会心一笑，说道，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被派到我家来的？那只龟把头一抬，警惕地瞪着我，半天没吭气。我瞅着它的样子像是被我问住了，冲它晃着一根手指说道，可不许撒慌哟。那只龟把头往回一收，说道，有关系，但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一听，忽然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闪过。这只龟不会就是那个被我抠了鼻子和眼睛的小鬼吧？可是这句话我却问不出口。万一它真地是那个小鬼，那它再讹上我可咋办呀？算了，我就当今天啥也没问过。我一转身子，将厚被子往身上一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

唉---我为啥偏偏会遇见你啊？隐隐约约之中，我仿似听到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

快起来快起来！外面下雪啦！我正抱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猛地被那只龟揪了一下头发醒了过来。我摸着被揪疼的地方不满地问那只龟，干啥呀？你为啥要把我弄醒呀？我正睡得香呢。那只龟抬起前爪一指外面，喊了一声，下雪了！快去收衣裳呀！我噌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连棉袄也顾不上穿，伸脚一蹬鞋就往屋外跑。还好，雪下得不大。我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搬到堂屋的椅子上。瞧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不由发起愁来。这些东西还没完全干透。这可咋办呀？

你找个干净点的杆子，把杆子架到两个柜子上不就行了嘛。那只龟跟在我后头，抬着一只小爪指了指堂屋墙边上的两个贮物柜。我一听这还真是个好办法。这两个柜子中间刚好空着一块地方。我从厨房里找出了一根扫秃了的扫把杆，用帕子擦干净，架在两个柜子中间，将洗的东西一件件搭在杆子上面。

我站在堂屋里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这雪好像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娘让我给她和我爹晚上做点好吃了。这做啥好呢？过年这些天，天天都有肉吃。不如，今天晚上吃点素的吧。我走到厨房，往和面的盆里舀了两大瓢白面，再舀了一小瓢的玉米面，往面里倒了一点油，用刚烧开的开水直接一烫，和成一个烫面团。另外，再切了一些小葱放到一个小碗里，里面加上盐和一些花椒叶，锅里把油烧滚了往小碗里一泼，喷香！我蒸了一大锅的烫面花卷。我知道我爹最爱吃这口。我又从泡菜坛子里捞了几根酸豇豆，从地窖里拿出一个白萝卜，白萝卜切成细丝，豇豆剁碎，再切了些蒜末，就着刚才油锅里还剩下的一点油扒拉了一下，加入盐醋，搅拌均匀，盛在一个大碗里。看着还真开胃啊！最后，再煮锅粥就大功告成。

哎--咱俩能不能先吃呀？那只龟一直跟在我的脚边上，眼瞅着蒸锅里的花卷熟了，吞了吞口水问我。我瞧了一眼地上的那只龟，得意地冲它眨了眨眼，说道，咋了？馋了？要不咱俩先分一个花卷尝尝。我边说边伸手从锅里飞快地拿出一个滚烫的花卷。花卷太烫，我的手里根本拿不住，啊---我大叫一声，手里的花卷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啪唧一下落在了那只龟的背上。那只龟扭头一瞧，大叫起来，哎呀---烫死人啦！我鄙视地瞪着那只龟，说道，你的壳那么厚，烫啥呀？那只龟不好意思地把头一低，说道，我忘了我是龟了。

叶儿呀，快帮我接一下手里的东西？我娘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我赶紧把龟背上的那个花卷用筷子夹着往那只龟的小碗里一放，对那只龟说道，你快吃，别让我爹和我娘看到了。说完我就往大门口跑。眼看着伸手就能够着大门了，脚下突然一滑，扑通--我一下子摔在了门口的青石板上。这幸亏是冬天，穿着棉袄棉裤，即便如此，我也疼得是呲牙咧嘴。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把门拉开，就见我娘手里举着几根竹签子，每根签子上串着几块肉。我娘一瞧我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咋了？咋还一瘸一拐的？我赶紧冲我娘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刚才出来时跑得急，摔了一跤。我爹从我娘身后探着头问我，摔疼了没有？没摔疼的话再摔一下好不好？我娘一听我爹这么跟我开玩笑，用胳膊肘捅了我爹一下，说道，有你这样的爹吗？亲闺女摔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我爹装着很痛苦的样子指着我娘，说道，你，你，你想谋害亲夫呀？我一听我爹又开始跟我娘胡说八道了，接过我娘手里的竹签子，一转身，小心翼翼地往厨房走。我娘一瞅我进了院子，拉着我爹进到门里，把大门关上。俩人挽着胳膊一起跟在我的后头。

哎呀！我知道今晚上吃啥了。我闺女就是对我好。你闻闻你闻闻，多香啊！烫面花卷对不对？我爹一走到厨房门口就嚷嚷起来。我一听我爹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把头一低，钻进了厨房里。

等我把饭菜端上桌，我爹和我娘同时面露惊喜。我爹伸手抓起一个花卷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道，太好吃啦！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我娘用筷子夹了几根萝卜丝尝了尝，说道，嗯，不错不错，这肉吃多了，再吃这白萝卜，咋觉得比肉还好吃呢！我坐在我爹和我娘的对面，被他俩夸得脸直发烫。

叶儿呀，你听说了没有，村里人都说，昨个那王大成是被他娘子刘芳给带走的。说这王大成呀，真不是东西，三天两头打刘芳。听说刘芳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不过，年前，刘芳跳井以后，她那个儿子没过几天也没了。听说是王大成不管孩子，把孩子给冻死了。你说这王大成还是个人吗？他的心是啥做的呀？这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咋这么狠心呢！我娘大概是吃饱了，开始跟我说她今天在镇上听到的传言。我听了我娘的话，心里难过得要命。我现在才知道，刘芳为啥宁肯忍受破界的酷刑也要来找王大成了。要我说呀，这事要怪就怪刘芳她爹娘。当初，这王大成上她家提亲，他们就不该答应。那王大成，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呀，那就是一个混账东西，虽说手上有点绝活，制得一手的好锅，可他那脾气，是说来就来，六亲不认呐！他爹娘都被他打过好几回，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跟他分的家。这刘芳的父母呀，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彩礼。所以说呀，这女儿的命好不好，关键还是掌握在爹娘的手里。唉----我爹把碗往桌上一放，瞅了瞅我，叹了一口气。我娘继续跟我唠叨，你说那王大成还真是心大。这年前才没了娘子和孩子，他竟然还有心跑去踩高跷，还踩那么高的高跷！你说他这不是寻死，他是想干啥？要我说啊，他不是被刘芳带走的。他就是不想活了。这人没了，才知道当初人家对他有多好。所以呀，在一块的时候，一定要相互忍让些。即便有啥不满的，想想以后，只有那个人能陪着你到老。再大的事也就不是个事了。我爹一听我娘的话，一把抓住我娘的手，说道，哎哟！没想到我娘子竟然能讲出如此有水平的话，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呀！我娘冲着我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就你读过书，会说话？这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呀？我告诉你，我这是从我自个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前刚成亲那几年，虽说你对我不错，可是，没事总喜欢臊我。你不知道，当时我都想离开这个家。不过，看在花儿太小的份上才饶过了你。你以为你有多完美呀！我爹一听我娘的话，把眼一瞪，说道，你以为只有你在忍着？我也一样！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当初成亲的时候，大家都嚷嚷着让我亲亲你，可你偏不让。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呀！这说明啥？这说明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娘一听立刻来火了，大喊一声，你说啥？我不喜欢你？我那是在为你挣面子好不好。我就是要让别人看看，我有多懂礼。我才不会像那些毫无廉耻的人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干那种让人笑话的事。我一瞧我爹和我娘的样，赶紧将桌上的东西一拾，端着往厨房走去。

我爹和我娘，每回吵架都跟演戏一样，最后两人又好得不得了！

我真是没眼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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