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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17区的千面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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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广播里传来警报解除的消息时，17区的人跟广播里的播音员一样疑惑，她没有收到英雄协会传来的战斗报告，怪人的等级、民众的伤亡情况和破坏程度只字未提，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鉴于Z市与英雄协会目前的暧昧关系，她被命令如实的传达了他们给的结果——怪人被毒刺消灭了。

民众们半信半疑，毒刺这个名字在他们耳边一闪而过，在Z市民众的心里，背心尊者的地位如定海神针无法动摇，他才是Z市的英雄。民众不清楚怪人的等级，不知道在城市破坏的怪人何等实力，或许以为是一个虎级怪人，不够背心尊者出手的份量，他们不会认同如今报纸上流传的谣言，背心尊者没有失踪，S级英雄是不可战胜的，但是是能被取代的。毒刺的出场只是英雄协会为了讨民众欢心的小手段，告诉人们没有背心尊者他们一样可以保护大家的安全，其真实目的是召回背心尊者。早就有传言称，英雄协会的首脑有意改变S级英雄听调不听宣的局面，从他上任伊始便成立了听从协会命令的‘七巨头’，紧接着培养了大批量的新人充实中下层英雄的力量，如今的英雄协会在他的手里发展成了全球第二大组织，他的话某些程度上比EHDU首脑更具份量。

影山自然也听到了广播里的消息，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功劳被人顶替，这种功劳他没有放在眼里，怪人够多，他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他还是通过广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报。地上躺着惨不忍睹的家伙叫毒刺，看来英雄协会的人发现了他，也发现了小姑娘，他们得救了。毒刺虽然没死，但是失去了意识，不可能是他主动冒功，说明其他人，也就是英雄协会内部的人将打倒怪人的功劳安在了他的头上。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怪人是被碾压性的力量击溃，被怪人打没大半条命的毒刺显然不具备这种力量。英雄协会不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地方，影山心里感叹到，即便是以英雄之名，也不见得里面的人全部是英雄。冒功领赏是一件可耻的小人行径，既然他们做了，说明协会中不乏奸滑无耻的小人混迹其中。不怕眼前的对手，就怕背后的小人。影山想要加入英雄协会成为英雄，就要了解其中的规则，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狡诈的人工于心计，忠厚的人才讲荣誉，可惜没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荣誉。影山不喜欢勾心斗角，那样活得太累，可情况如此。用暴力打破既有的规则或许简单，但重新制定规则并非易事，靠一人的力量对抗社会的游戏规则是件蠢事，他只想在规则中求名求财，不是去做反抗者。

想通了这一点，影山悠闲的在17区逛着，他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领略大都市的气息，现在机会来了，有足够的时间闲逛，因为他迷路了。他要找的人才市场在17区，是从一本发黄的杂志上看到的模糊不清的地址，影山后悔没有把杂志带在身上，他依稀记得地图上标的位置是亿达广场南边第三个路口往南，可是广场连同周围化为平地，影山根本找不出是哪条路口，一连问了几个路人，要么不知道，要么不搭理他，他只好边逛边撞运气。

17区是有名的商业区，这里商铺林立，市区比迷宫还要复杂。高架桥一层又一层，将市区分为了两大部分，地上的商业区和半空的居民区。说是半空，实际上人家也是在地面哩，17区原本是一座商业城镇，人们先将城镇翻新加固，在城镇的基础上建起了如今的高楼大厦，那些填充在高楼空隙的矮层建筑，屋顶既厚实又平坦，通过高架桥梁连接起了，变成半空居民的路面、广场和草地。空中城市，这是EHDU的探索，想要建立多功能的城区，在有限的人类生存区，合理的利用城市的每一寸空间。城镇则被掩埋在了他们脚下，摇身一变，成为全市最大的地下商业区。

商业区内灯火通明，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城全靠灯泡照明，原本冷清的街头逐渐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游人的嬉闹声让这座地下商城重新充满生气，熙攘的人群中，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影山还没有想起对方是谁，脚步顺着对方消失的街口寻了过去，说不定他能给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人消失在美妆街，整条街都是打扮靓丽的小姐姐，影山的目光从小姐姐们身上掠过，心里不忘搜索目标，看见那人转头进入奢饰品街，那些花花绿绿的包包像金子一样吸引着女人们，下个街区，她们同样义无反顾的扎进让人眼花缭乱的服装街。经过黄金街区时，玻璃橱窗里展示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红色的星光石，蓝色的海之心，晶莹剔透的金刚石，这些小如鸽子蛋，大如核桃的珍贵宝石全部来自天外。勇敢的猎手深入怪人出没的荒野，捕杀变异之后的动物，它们变得更加凶猛，相应的毛皮更加柔软坚韧，色泽艳丽，做成的皮衣包包深受女士的喜爱；陨石的遗落之地，偶尔会发现从天而降的宝石，如今只有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才能找到未被人发现的陨石坑，运气好的猎手会悄悄带回几块宝石，贪心的猎手只会殒命其中。

大街套着小巷。影山走出了女儿国街区，追着那人来到人头攒动的小巷，商贩的小摊铺到了路边，一个个的小门店里挂满了商品，走出了小商品批发巷子，沿着美食巷一路往里，整个巷子弥漫着一股香味，金黄色的炸鸡排，红色的烤肠，虽然心里清楚都是些虫子合成的垃圾食品，但那股香味实在让人垂涎欲滴。影山吞了口口水，他看到有货真价实的铁板鱿鱼，金枪鱼刺身。Z市并不靠海，奔流河的出海口在数百里之外，成群结队的猎人组织在一起，化身渔民出海捕猎，回来的船只总比出去时要少，所以一串普通的铁板鱿鱼要卖一百到几百元不等，一小碟刺身要几百元。高昂的价格吓住了影山，却吓不退从小吃着虫子长大的年轻人，谁也不知道死亡哪天会降临在自己头上，不如趁着活着享受痛快。

影山忍着口水在小巷子里越走越深，拥挤的人群害他好几次要丢失目标，后来他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在岔路口转身的时候，迎面撞在了那人身上，等他们分开，那人惊慌失措的挤开人群，换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影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距离较远他看不真切，那个女人也消失不见。等他追过去，发现了地上不易察觉的血迹，他跟着血迹来到一条没有商家和游客的烂尾巷子前，血迹到这里消失。

影山眯眼望着没有竣工的冷清巷子，道上的建筑废料没人清理，两边的门头房只搭建了框架，路灯没有安装，仅靠着附近的灯光，勉强看到近处模糊的影子，巷子深处漆黑一片。

影山大摇大摆的往里走，里面还能冒出鬼怪不成。就在他放下戒心之际，实则他根本没有戒备，巷子的岔路口，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小胡同里传来哒哒的声响，影山定睛望去，一个模糊的灰色影子正朝他走来，令他惊恐的是，那个影子没有头颅。影山握紧了拳头，不会真遇到鬼了吧，等了许久，影子逐渐明朗起来，影山才认出那是一位佝偻的老太太，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拄着拐棍，拖着小碎步缓缓走来，之所以看不到头颅，是因为老太太驼背，她的头低过了肩膀，只能看到她的弓背。

“老人家，您怎么一个人来这，”影山松开拳头，“路上不平坦，小心不要摔倒。”

头发花白的老妪颤颤巍巍的仰起头，饱经风霜的深色褶皱爬满她的脸，精瘦的面容上眼窝深陷，张开没了牙齿的瘪嘴，含糊不清的说道：“小伙子，我的孙子走丢了，你有没有看到啊。”

“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我没有看到。”影山如实说道，巷子里一个人也没遇到，“您的孙子……”

“算了，我去其他地方找找。小伙子，你可不要学我那不省心的孙子到处乱跑。”老太太年纪大了，说起话来神神叨叨，“快点离开这吧，”她的话里带着警告，“这地方邪乎的很，一不小心会没命的。”

“真闹鬼不成？”影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正好想见识一下。”

老太太灰白的眼睛盯了影山一会儿，然后转开了，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觉得这是一个昏聩又可怜的老人家在胡言乱语，哼，无知狂妄的年轻人，不要把善意的提醒当做耳旁风，等你丢掉小命的那一刻再去后悔一切都迟了。”她不再跟影山多说，挪动着颤巍巍的脚步继续寻找她的孙子。

“您可以去外边闹市找找。”影山好意提醒。

老妪没有回应，灰白的身影孤零零的消失在暗影里。

影山没把老人的话当回事，他继续向前走，前方上空的地面出现一丝裂缝，光线投射下来，影山站在光线下，又发现了消失的血迹，正当他想蹲身查探清楚时，一道影子从旁边藏身的门房扑了出来，将影山推到墙边，一把锋利的短刀抵在影山脖子上。

“说出你的目的。”

影山举起双手，光线下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是孙可心的保镖林恩。只是林恩并没有见到熟人后的喜悦，他的额头满是汗水，眼神冷冽且带着仇视，嘴唇苍白，握着刀柄的手上满是鲜血。“你受伤了，爷们儿。不要激动，还记得我吗？”

“看来你们是把我的情况摸清楚了，竟然易装成这小子，你恐怕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这小子吧。”林恩轻蔑的说道，“不要隐藏了，你已经被我抓住了。”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影山偷瞄了一眼，发现林恩的另一只手捂着腹部，鲜血从他的指缝冒出。影山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加重林恩的伤势，他出言安抚道：“咱们有话慢慢说。”

“事到如今，你还想装下去。”林恩手里的短刀顶深了几分。

“不要开玩笑了，是我啊！你家大小姐的同学！”影山感受到刀尖的压迫感，既无奈又无语，“再闹下去你会没命的。”他是想提醒林恩会失血过多，他的伤很严重，身体摇摇欲坠。

“刀子握在我手里，没命的会是你。想不到的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你是想让我慢慢的划开你的喉咙，割断你的动脉，看你喘不上气，说不出话，鲜血止不住的喷出，痛苦挣扎的求死，还是主动交代出来送你一刀痛快。”

“好好看看我啊，爷们儿。”影山觉得他魔怔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用这么凶残的手段对付我吧。”

“过人的胆量，精致的易容术，你不是一般的杀手。”林恩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恐惧瞬间被狠色替代，“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就是我啊。你不会是听信了谣言吧？”影山想到了他痛恨自己的理由，“我跟你家大小姐是清白的。”

林恩不理会影山的辩解。“我明白了为什么在人群里你分明有机会一刀将我杀死，却只是猫戏老鼠，一次次的变幻面孔在我身上增添伤口，为的便是将我逼到没有人的巷子。你的面目千变万化，我在人群里找不出你，任何一个出现再我面前的人在我眼里都可能是杀手，想要活命唯有逃到没有人的巷子，如此才能让你的伪装术失效，最后跟来的人一定是杀手，而我这么做正好遂了你的心意。千面人，你还要装下去吗？”林恩身为雇佣兵在社会上厮杀多年，千面人的名号哪里不知，想不到的是，赫赫威名的第一杀手组织会对自己下手。他们的目标绝不可能是他那么简单，想到千面人的种种传闻，林恩心里一个激灵，千面人的传说久经不息，与他们神乎其神的易容术离不开关系，他们的易容术用的是货真价实的人脸，“逼我来到无人的地方，你是想剥下我的面孔，”林恩顺着这个思路说道，“然后用我的身份接近大小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小子也死在你手上了吗？”

影山很想一巴掌抽醒强行给自己加戏的林恩，可他看到林恩的脸色变得苍白，手中的短刀也没有了力道，“别硬撑了，你马上死了，再说一遍，你真的认错人了。”

“别说话。听说没有人知晓千面人的真面目，是因为你们没有面目，从小便将自己的脸剥下来，唯有无面才能活成千面。”林恩忍着腹部的剧痛和头上传来的晕眩感，刀尖一寸寸的从影山的脖子移动到下巴，“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身高体型也就罢了，连这小子的声音也能模仿出来，瞧这张脸，充满血色，与真的一模一样。如果我把你的皮揭下来，是否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呢。或者，你告诉我答案。”说着，林恩作势剥下影山的脸，“我是骗你的，你不会告诉我。”刀子突然一抖，直奔影山的喉咙。

影山面色一紧，出手将林恩按了下去，一根平淡无奇的拐棍带着破空声顶在了影山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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