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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正替她感到高兴的能有几人?村民们表面上看很和谐,背地里却攀比成风,捧高踩低。像李春花和陈钱钱那样的大户,他们自是惹不起。但是像陈洁这样的穷人,就算翻身了,家里富裕了不少,也没几个村民会真的在心里恭贺她。陈姣姣这时候愿意留下来,还临时在苏郁那拿了一两银子,给陈洁当贺礼,这样看重陈洁,陈洁对她的印象也跟着变好了很多。宴席刚开始,陈钱钱突然带了一大帮人过来。她来势汹汹,看着根本不像是来道贺的。陈洁家现在除了陈姣姣和她的家人外,就只剩十几个平时跟陈洁交好的左邻右舍和好友在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穷人,没人敢惹陈钱钱。陈钱钱一来就趾高气昂地站在院子中央,扬声对陈洁说道:“陈洁,你的新房占了我家的地,这事你怎么说?”
陈钱钱是陈家村最有钱有势的人,李春花还是通过她才认识县主大人的。陈洁也跟其他人一样,不敢得罪陈钱钱。她家新房确实占了陈钱钱一点地,大概就一平方米这么小一块地。当时陈洁上门跟陈钱钱沟通地的事,陈钱钱分明答应把那小块地换给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又拿得的事说事。“陈田主,那块地我们不是说好交换的吗?而且我愿意用两倍的土地跟你交换。你当初不是也同意了吗?”
陈洁客客气气地走到陈钱钱面前,语气特别和善。陈钱钱对陈洁却没有好脸,满脸的不屑:“建这破房子,用我家的地干嘛?赶紧把你家的房子挪走,别占着我家的地。”
“什么?挪走?这房子怎么挪?”
陈洁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房子又不是什么座椅板凳,能想往哪挪就往哪挪。“我管你怎么挪,反正我要我家的地!”
陈钱钱就不是来讲道理的,一看就是来为难人的。她这人见不得别人好,特别是她瞧不上眼的穷人。今天陈洁新房落成,抢尽了风头,村民都在说陈洁家的房子建得漂亮,虽然小,但是很讲究。陈洁是手艺人,自己在新房的横梁和立柱上,做了很多精美的木雕。墙体也砌得特别平整、有型。房子看着特别气派。这正是让陈钱钱生气的原因。一个穷人,竟然能砌出这么好看的房子,这不是存心跟她作对吗?她怎么能容许,这个村子里,还有比她陈钱钱家更好看的房子出现?陈钱钱神情坚决,看起来没有一点商量的痕迹。最让陈洁难受的是,陈钱钱的要求如此过分,现场竟没有一个人帮陈洁说话。陈钱钱摆明了是来找事的,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她不对。陈洁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陈钱钱硬刚到底,结局大抵是惨败,在陈家村无法立足。她还有相公孩子,根本不敢这么做。另一个选择,就是跟陈钱钱周旋,求她放自己一马。这样做也许能保住房子,如果实在保不住新房,他们只能回以前的破房子里去住。陈洁思前想后,只能向陈钱钱求情:“陈田主,你看房子都已经建好了,没法挪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愿意用五倍的土地跟你换那块地。”
“什么没法挪,你把房子拆掉不就行了?你不拆我帮你拆,想占着我家的地,没门!”
陈钱钱家里的地多的是,她现在就是来找茬的,怎么会同意陈洁的提议。“陈田主,为了给你腾那一小块地,把我家新房子拆了,这……这……没这个道理呀。”
陈洁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敢发火,只能软语求陈钱钱。陈洁长得娇小,就算她真敢发火,也不能拿陈钱钱怎么样。陈钱钱带了这么多人来,一看就是来闹事的,陈洁敢有半点脾气,她就能借此发难。“怎么没这个道理,你占了我的地,你还有理了?”
陈钱钱是寸步不让,气氛僵持,再这么闹下去,要么是陈洁被打一顿,陈钱钱再让人动手拆她家的新房子。要么是陈洁主动让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陈钱钱带人拆她的新房子。无论是抗争还是妥协,结局都不会变,陈洁家的房子,肯定会被陈钱钱拆掉。这么离谱的事,周围围观的村民却都已经习以为常。在陈家村这种偏僻的村庄里,天高皇帝远的。陈钱钱这样的大田主,仗着人多势众,还不是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村里没有几个人能跟她抗衡,其他几个富户,跟她同流合污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了陈洁这样的穷人家,跟陈钱钱对着干。陈洁心里很清楚,她要是敢跟陈钱钱对抗,不但自己会被毒打,家人也会遭殃,她心里愤怒,面上却一点都不敢显露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地求陈钱钱。她身材娇小,卑微地弓着身子,苦着脸恳求陈钱钱:“陈田主,算我求你了,我拿我家最大的那块地跟你换,求你不要拆我家的房子。我们一家五口人,这些年一直挤在一间破茅草屋里过日子。我两个相公省吃俭用,这么多年,他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嫁给我之后就没买过一件新衣服。这么多年我们全家省吃俭用,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个房子上了。我们为了今天,辛苦了这么多年……陈田主……这房子拆了,我们全家的心血就白费了……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滚开!你们有没有住的地方,管我什么事?我只要我的地!”
陈洁卑微地躬身拉着陈钱钱的衣袖,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陈钱钱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还跟刚才一样强硬。“陈田主,看在我们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乡里乡亲住了这么多年,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陈洁‘噗通’一声,真的给陈钱钱跪下了。陈姣姣注意到,陈洁的相公郑旺,这会正一手抱着自己不足一岁的孩子,一手拉着郑兴的孩子,站在廊檐下,满脸心痛地望着陈洁。陈洁那个四岁多的傻儿子。竟也知道心疼他娘,瘪着嘴,眼泪汪汪地望着这边。郑旺手里抱着的小儿子,也哭着直喊娘。太……惨了。陈姣姣看得心里难受极了,陈钱钱就是典型的村霸,故意找茬为难人!陈姣姣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今天这事她要是不管,她一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更何况,陈洁的相公郑兴,在医馆的时候特别照顾沈逸,就算看在郑兴的面子上,陈姣姣也该管这事。她正想到这,郑兴还真从镇上赶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沈逸。他们俩高高兴兴的回来,一进家门却看到陈洁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这样的场景看在郑兴的眼里,别提让他有多心疼了。他们家虽然穷,但是陈洁上进,这些年,不但把家里的庄稼照顾得很好,一有空还会到码头去搬运货物,挣钱养家。郑兴郑旺两兄弟嫁给她后,日子虽然贫苦,却没有挨过打、受过饿。陈洁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样暴虐、自私。她对郑兴郑旺两兄弟极好,也没嫌弃过他们生男孩,生的孩子不聪明、灵敏。郑兴两兄弟是真的爱陈洁,一家人相濡以沫地过日子。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谁曾想竟碍了陈钱钱的眼。“家主……”郑兴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看到陈洁被人这般欺负。她堂堂一家之主,竟给人跪下了。郑兴痛心地流着泪,也跪在了陈洁旁边。陈洁强忍着眼泪,把头偏到一边,不让郑兴看到她有多难受。“你们跪在这干什么?哭哭啼啼的难看死了,还不快去拆房子!把我的地给我腾出来!”
陈钱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管陈洁一家人有多难受,她都丝毫不为所动,还在逼着陈洁拆房子。今天原本是陈洁一家最开心、最风光的日子,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陈洁怎么舍得拆掉他们辛苦建起来的新房子,这可是花费了他们家所有的积蓄建起来的房子,是他们全家往后赖以生存的地方。言语打动不了陈钱钱,陈洁只能给她磕头,额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那声音沉闷、苦涩,听得人心里难受得想打人。陈姣姣忍无可忍,心口憋闷得很。她起身端了一碗酒递到陈钱钱手里:“二姨,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何必呢。这喜酒味道不错,你尝尝。”
“谁是你二姨?不要跟我攀亲戚,谁要喝这么便宜的酒,这种酒也只有你们这些穷人会喝。”
陈钱钱不领情地把酒倒在地上,还挖苦了陈姣姣一顿。她根本就想不到,陈姣姣早就料到她会把酒倒在地上。陈姣姣看着酒水浸透在地上,突然开始对陈钱钱发难:“陈钱钱,你干嘛把人家的酒倒在地上?这是陈洁家的酒,你凭什么给人倒了?赶紧还给人家。”
“哼!一碗酒而已,你以为我陈钱钱会赔不起?”
陈钱钱不屑一顾的说道。陈姣姣却指着地上濡湿的痕迹,对陈钱钱强调:“我们要的是刚才那碗酒,谁要你赔别的酒了?你赶紧把刚才的酒,从土里吸出来还给我们,不然这事没完。”
陈钱钱……陈洁听陈姣姣这么一说,眼睛一亮,眼里重新燃起了希冀。她跟郑兴对视一眼,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房子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是他们的家,不能拆。陈姣姣既然愿意为他们出头,他们就该好好配合陈姣姣。陈洁拉着郑兴,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跟陈姣姣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地瞪着陈钱钱。郑兴更是豁出去了,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对!我们就要我们的酒,谁让你把我们的酒倒掉的?你赶紧把酒从土里给我们吸出来!”
陈钱钱何时被男人如此凶过,她抬手就朝郑兴的脸上扇了过去。手扬在半空中的时候,却被陈姣姣一把握住了。此时的陈姣姣,坚毅地站在陈洁和郑兴前面,神情从容。面对陈钱钱身后数十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不见丝毫惧色。就像……就像书里的英豪一般英勇。周围的男人们,望向陈姣姣的目光,竟多了几分呆滞。“陈姣姣,我可是你二姨,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呢?”
陈钱钱往后收手,用力甩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陈姣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竟有了怯意。“你是谁的二姨?少在这攀亲戚。”
陈姣姣原话奉还,寸步不让。陈钱钱给她气得口歪眼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陈姣姣却不肯罢休,还在催促陈钱钱:“你快把酒还给人家,傻站着算怎么回事?”
“陈姣姣!我可以还她十碗酒,一百碗酒,而且都比她的酒好,你少说一些为难人的话。”
陈钱钱被陈姣姣拿捏着,也不敢叫打手们动手收拾陈姣姣他们,怕误伤自己。只能动嘴皮子。陈姣姣满身的蛮力,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了,陈钱钱竟不敢轻举妄动。“你也知道为难呀,不是吧,你让人家拆房子不觉得为难,现在让你还酒,你觉得为难了?”
“这酒就跟水一样,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你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
陈钱钱瞪着眼,说道。陈姣姣:“难不难收,那是你的事。我们只要我们的酒。”
“陈姣姣!你有本事给我松开!”
陈姣姣不屑地冷笑一声,把手一松:“松开了,你想干嘛?”
陈钱钱气得一挥手,招呼后边的打手们:“给我上!打死打残了算我的!”
“是!东家!”
一伙人整齐地答应一声,黑压压的朝这边涌了过来。大伙全吓得落荒而逃,只有陈姣姣气势磅礴地迎向打手们。领头的打手刚把手里的棍子举起来,陈姣姣一脚就蹬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人一脚蹬飞出去了不说,还把后边的打手砸倒了一大片。只一脚,就让七八个人倒地不起,痛呼声响成一片,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滚动着半天爬不起来。其他打手见状,手里的棍子拿不稳了,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陈姣姣站在原处,等他们出手。他们却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第一个往上冲。“你们在干什么?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陈钱钱大喝一声,拿钱要挟打手。这些打手也都是穷苦人,为了挣点钱,才不得不依附陈钱钱这样的恶霸。工钱比他们的命都重要,就算明知道会受伤,为了钱,他们还是要往上冲。陈姣姣也没下死手,一脚一个,把人全都撂倒在地。这才看向陈钱钱,问她:“你要不要上呀?”
陈钱钱知道陈姣姣力大无穷,以前她傻,很好骗,还没什么好忌惮的。现在她变聪明了,怎么都不上当,陈钱钱可不能让她踹自己一脚,会受重伤的。“姣姣呀,我可是你二姨,我能亏待你吗?这地我要回来,是打算送给你的。我知道你家没田没地,二姨心疼着呢,一直想找块地送给你,你看这块地,是不是很不错,我们把它要回来,它就是你的了。”
陈钱钱老奸巨猾,干不过陈姣姣,不惜牺牲一块地,也要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陈姣姣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村里人都很清楚。他们家现在是全村最穷的,没田没地,住着两间破房子,还是用石头砌的。现在陈钱钱一出口,就要送一块地给她,她又不是圣人,能拒绝这么大的好处?陈洁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眼看事情迎来了转机,没想到陈钱钱会这么做。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陈姣姣只要不傻,就不会再继续跟陈钱钱作对,只是苦了陈洁一家人,刚建的新房子,就要被拆掉了。“陈姣姣……”陈洁无助地喊了陈姣姣一声,她也想许给陈姣姣好处,可是他们家就两块地,如果为了保住房子把地给陈姣姣,以后他们连吃的都没有了。这种左支右绌的局面,陈洁根本应付不来。“就这么一小块地,我要它干嘛?种小葱呀?”
陈姣姣不领情。陈钱钱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她在陈家村的颜面,她豁出去了,指着陈洁屋后的地说:“谁说就那一小块地了,连着被她家占去的和她家屋后的地,我全给你。”
陈姣姣:“谢谢而已,那你把地契给我,我就信你。”
“这孩子,二姨能骗你吗?把地契拿过来,”陈钱钱见陈姣姣心动了,立刻招呼管家把地契拿出来。“你只要听二姨的话,站在二姨这边,我就把这一整块地都给你。”
陈钱钱一口一个二姨,哄着陈姣姣答应。陈姣姣眼馋地看着的契:“那二姨你先把地给我,我就站在你这边。”
“这孩子,二姨说话算话,能骗你吗?”
陈钱钱大手一挥,把地契给了陈姣姣。陈姣姣也说话算话,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陈钱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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