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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朱棣晚间无事,在宫中信步走到正德宫,听到笛琴合鸣,驻足听之。
“皇上……”乳母黑金见到庭中的皇上,忙告知韩妃。芊芸也退到角落里,与众人一同拜见皇上。
“爱妃平身。”朱棣笑道。他牵起丽妃的玉手,韩妃垂头淡笑,他二人正要进入寝殿。朱棣突然顿住脚步,蓦地问韩氏:“刚才弹琴者谁?”
韩妃回眸,芊芸上前跪地拜见皇上。“奴婢芊芸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朱棣命令道。
芊芸不敢违背,慢慢抬头,看到英武的老者,这是她第一次离九五至尊这样近。
朱棣停下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见到芊芸蒙着面纱与一位故人颇为相似。“你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奴婢芊芸脸上有伤,恐污了圣目。”芊芸稽首道。
“摘下面纱……”朱棣命令道。
芊芸不敢违背圣命,解开面纱,露出满是疤痕的脸庞。
“这……”朱棣没有见到自己期待的那张脸,惊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官是如何选的婢女?这样的面容岂能放在朕的爱妃身旁伺候?”
“奴婢自知面容粗陋,有辱圣目。只是奴婢想为自己的容貌辩驳一番,还望陛下成全。”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丽妃斥责道。
“有趣!不妨事,说与朕听听。”朱棣来了兴致,一个眼神,内官僖公公搬来了杌凳。
“奴婢敬仰陛下,因为陛下是轻貌重德的明君。自古有四大美人,万物相生相悖,自然也有四大丑人。奴婢面容被毁,终日惶惶,诵读了这四位的事迹后,才心安地活在这世上。”
“哦?你倒有些见识,说说看吧!”朱棣瞥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
“上古时期,黄帝迎娶丑女嫫母。黄帝对她信任有加,她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在黄帝巡视天下时,黄帝的元妃嫘祖病逝,黄帝命令嫫母指挥祀事,监护灵柩。她内助有功,黄帝败炎帝,杀蚩尤,一统天下。连楚国大夫屈原也赞她‘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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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听后先是一阵大笑,然后说:“好一个不平则鸣……今日看在爱妃的面上,且不与你计较,都退下吧!”
韩妃服侍朱棣睡下。在睡梦中,朱棣走到空旷的大殿,四处笼罩着仙云,一时仙乐入耳,一位身着洁白如雪的仙衣的女子从天而降,舞姿婀娜,好似春风中绽放的白梨花……正看得入迷,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金箭,射中仙子的胸口,血似红梅,浸染衣裳,朱棣觉得自己的心口疼痛不已,从梦中惊醒……
翌日晌午,芊芸在殿外浇花,突然来了两个公公,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芸姑娘,跟杂家走一趟吧?”
“两位公公好,敢问公公要带我去哪里?”芊芸捧着水壶,不慌不忙地问道。
“勿要多言,误了时辰。”一位公公催促道。
“日头西沉,丽妃娘娘午睡快起身了。公公,可否容我给主子回了话再去。”
“圣上召见,哪里那么多的废话?”一位公公推着她走出殿外。
芊芸没见到圣面,反而被关进了地牢。地牢十分诡异,关的都是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子。“敢问公公,这里是哪里?”芊芸猛地被推进狱门中,只听得咣当一声,牢门被手腕粗的铁索锁住。
她环视四周,思忖道:“我竟不知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姐姐,犯了什么错?”隔壁牢房的女孩子见太监走远了,爬过来问她。
“你的腿怎么了?”芊芸见她行动不便,关切地问道。
“被关进来之前,不小心摔断了腿,一直疼痛难忍,现在也无法起身了。”那姑娘微微抬起头,脸上满是灰尘。
“把腿挪过来,我瞧瞧。”芊芸赶忙走到她身旁。
芊芸轻轻地掀开一看,腿已肿的像泡水的枯木一般。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针,叹了口气说:“日后想走路,这会儿别嫌疼。”
那女孩儿点点头,手抓住旁边木头,闭着眼睛,任她处置。她紧咬牙关,尤其是正骨时,她觉得万剑攒心一般。
“每日我帮你先排掉部分淤血,不出半月,淤血可清楚。月余便可慢慢走路了。”芊芸一边收起银针,一边说道。
“多谢姐姐出手相救。碧云感激不尽。”说完,她要给芊芸磕头。
芊芸忙拦住她,“快躺好,仔细再伤了腿,神仙也救不了你。”
碧云听了,一动不动地躺好,她心里充满了希望,腿伤好了,离开这阴暗潮湿的地牢,回到母亲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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