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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第1页）

郭皎从小在珍宝堆儿里长大的，仅一支簪子而已，心中也不觉有什么打紧，要是哪天想要了，再叫人按着图样做一支就是。只是叫她相信赵娥眉手脚不干净，或者她指使婢女偷盗侯府之物，郭皎是如何都不信的，一则赵娥眉绝不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二则，她怕是没那个胆子。

与郭翎儿打了半日的马吊牌，朱厚照赢了个盆满钵满，赌桌上意气风发，直要加码，还要玩骰子，把郭皎给他使得眼色全扔了脑后面去，半晌功夫，把原先那些赢得全还了回去，还搭了一把腰刀。

他不愿惊动郭效他们，快到午饭时辞了郭翎儿，推着郭皎便走了。沿街的酒幡子扑棱着，把金秋日头打的闪眼，朱厚照在赵家酒楼门口停了步，里头炖的鹅汤香味一直飘到街面儿上，竟比别家的都要鲜美，勾的人口中生津。

他深吸一口香气，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道：“咱们就在这家吃。”

郭皎也深吸了一口香气，顿时被迷了心窍，“听你的。”

朱厚照喊了店里的小二出来，和他一起把郭皎连轮椅都搬上了石阶，过了门槛才放下来，只见里面客人熙攘，酒香扑鼻，两人在一楼挑了个雅间儿，上拨客人刚走，老板娘才把雅间收拾出来。

朱厚照先把郭皎送了进去，自己出来，看着吊在门边儿的木牌点菜，要了一盆肥鹅汤，要炖的烂烂的，一只荷叶烧鸡，两碟时令小炒菜，一屉水晶饺子，再有一只烤鹅，一盘米饭。他才点好菜，转头便撞了一个人。

那人才想训斥后生，见着是他，半个字儿也蹦不出来了，直愣愣地望着他。

朱厚照呆看着他，这可是去年他才封的户部尚书，没想到体格这么硬朗，撞得他胳膊发疼。

王鏊与友人约了来吃一顿全鹅宴，没想到碰着了这个主儿，心里又想劝告他不要再轻出宫闱，万一遇到歹人，大明朝就完了！又不想让旁人知道这就是皇帝陛下，以免有心人听去设套，一时间只能怔住。

朱厚照竖起食指在唇上，拉着王鏊就往外走，两人在酒幌子底下站定了，王鏊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拜了，只低头作揖，小声问道：“陛下又是让何人拐带出宫？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又或者走在路上不小心磕碰着了，又怎么办？还有，前些日子听说陛下在宫里降烈马，这怎么能行呢？您要是摔下来了，臣等可怎么办啊！”

朱厚照道：“我又不是泥捏纸糊的，哪儿那么容易散架？你们就喜欢瞎操心。”

“这……这臣等都是为了陛下好啊，天下万民都系在陛下您的身上，陛下也该改改那贪玩的毛病了，堂堂一国之君，应自持威严才是啊。”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我耳朵都快被你们这些话磨出茧子来了。我饿了，要吃饭，你别跟着我。”

他话罢便要走，被王鏊拦了回来。

“干什么？说教的话我可不愿意听啊。”他板出一张脸来，瞥着他那硬挤出来的，满是皱纹的老笑脸。

王鏊道：“陛下，如今国库亏空，黄河又急需治理，臣身为户部尚书，理应担责。”

朱厚照心中咯噔一下，又听他道：“可黄河水患不能不治，听闻陛下私库仍然丰厚，老臣想，就请陛下恩准，挪些出来，等他日国库充盈，再如数归还。”

还？还的了吗？朱厚照没了脾气，这打即位之处，这群户部的就把眼睛盯死在了他的私库上，当了这些年太子，攒的家底子都快叫他们搬空了，还要搬！非得把他活活饿死才好！

“我没钱。”

“陛下，黄河之水多泛滥一日，便有更多灾民饥寒交迫，若再起暴动，于国不利啊！还望陛下，体恤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

朱厚照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偷跑出京城，见到的那些冻死在路边的尸骨，那般僵硬，在冰寒刺骨里活像一条条冻鱼，，那些，都是他的子民。“若有一日，北方战事平定，南方倭患剿除，大明朝也能真正的休养生息了。”

王鏊听得心头一暖，险些落下泪来，“陛下，是臣等永远的君上，臣等相信，大明朝定能在陛下的治理之下，重现永乐盛世之景，让天下万民，都能看见海晏河清的那天。”

朱厚照摆摆手，道：“如今灾乱四起，也不怪国库空虚，罢了，花钱买平安，总不能让黄河水把两地农田都淹了，古人说，圣人出，黄河清，也不知这黄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

王鏊道：“南京吏部尚书的儿子，名叫王守仁的，他倒是一心想要做个圣人，要与孔孟比肩，听说现在整日在贵州龙场悟道，还有不少人去跟他一起悟，乌压压的往田间地头一坐，活似孔圣人再世。”

“圣人？”朱厚照脑子里依稀记得，去年好像是有个小官叫王守仁的，说话做事确实有意思，后来也没再管他了，怎么弄到贵州那山高路远的地界儿了。他笑道：“那就让他在那继续待着吧，若真能成个圣贤，有治世大能，总有一天他能自己踩着破草鞋走到朕的面前，到那时，才真的叫做脸面呢。”

“陛下说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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