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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嗨，小亮。&rdo;是程惜言。

她今天穿着件淡绿色的裙子，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就像广告里做橙汁广告的女学生，健康、新鲜、充满朝气，跟整天窝在黑暗工场里的我形成鲜明对比。我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突然降临在我的小店里，连忙从小矮凳上站了起来，一不留神，工作围裙上的木雕&ldo;扑通&rdo;一声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弯腰去捡。

&ldo;嗨。&rdo;我也跟她打了个招呼。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ldo;我正好路过……&rdo;她说。我注意到她的服光朝我肮脏的布围裙上望过来，我那双沾满木屑的手正垂在围裙上面，显得粗糙而笨拙。

每当我觉得自己很糟糕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ldo;我还以为你又要寄东西呢……&rdo;我说，不由自主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觉得此刻的自己就跟我父亲一样不善言辞，&ldo;嗯，我正在做一个木锡……刚刚做了一半，有人定的……嗯，没想到，你会来……你，今天要去哪里？&rdo;

她穿得挺漂亮，想必要外出。

&ldo;我晚上有个约会，&rdo;她果然这么说，接着开始在店里东张西望起来，&ldo;我想挑一件礼物送人，你这里有现成的吗？&rdo;

&ldo;约会&rdo;两个字，让我的动作比先前更迟缓了一些，直到她发现我没回答，转过脸来，我才反应过来。

&ldo;当然有，我有小号的，最小的是10厘米高。&rdo;我答道。

&ldo;都是木锡吗&rso;有没有别的？&rdo;

&ldo;有。有小动物，也有些人物造型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rdo;我拉开柜台下的大抽屉，从里面拿出我这几年雕刻的各种小玩意儿，摆在桌上。

&ldo;啊，真可爱！&rdo;她低头看着我雕刻的十二生肖，用洁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其中一个小牛，问道：&ldo;这个多少钱？&rdo;

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笑着恳求：&ldo;大家是邻居，可要给我便宜点哦。&rdo;

&ldo;那……你拿去好了，反正我这里还有很多。&rdo;我说。我决定先去洗个手，然后到楼上去给她拿个干净像样的盒子。我雕刻过很多漂亮的盒子。

&ldo;你送我？这多不好意思，不行，我还是要付钱的……虽然我不是很有钱，但你也是开店做生意的，我知道你的日子并不好过……&rdo;她在我身后说，我听到她在窸窸窣窣地翻钱包。

&ldo;哪儿的话，别客气，&rdo;我回头朝她笑了笑，&ldo;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盒子。如果是送人，总要包装得像样一些。&rdo;

说完这些，我用最快的速度奔上楼，从卧室床底下的大储藏箱里找出两个雕花的盒子，又立刻奔下了楼。

她等在楼梯口。

&ldo;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rdo;我把两个盒子递给她，心里有些期盼她能看一眼其中一个盒子上雕着的人像。她会知道我雕的是谁吗？没有照片，完全凭印象能刻成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也有些聪明才智？

&ldo;这是……&rdo;她果然看到了旁边的人像。

我的心狂乱地跳起来。

&ldo;嗯……这是，我照杂志上的人刻的……&rdo;我笨拙地解释道，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她看看我，又看看那个盒子，最后把它还给了我，&ldo;我还是喜欢这个雕花的，真好看。&rdo;她指了指另一个两边雕着玫瑰花的盒子。

&ldo;好，那、那你就拿这个吧。&rdo;我手里握着那个雕着人像的盒子，感觉从未有过的失落。我突然想把它扔出门去，但我知道这样不行，这样就太明显了，我还希望她能像平常一样，路过的时候偶尔会进来转转。&ldo;那个，要我帮你装起来吗？&rdo;我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她。

但她却没马上回答我。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着我。我避开了她的目光，失落感越发加深了。我默默把那个小牛放进盒子里交给她，随后又默默坐回到自己最初坐着的矮凳上。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我等着她离开，等着她像别的客人那样拿上东西后离开。

可是这时，她却开口了。

&ldo;小亮，能问你点事吗？&rdo;

我没说话。

&ldo;小亮。&rdo;她又叫，我一声。

&ldo;你想问什么？&rdo;我已经预感到她会问什么了，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才是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买什么木雕！

&ldo;听说……听说，那个王太太被警察带去问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跟她丈夫的失踪有关吗？&rdo;她趴在柜台上，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ldo;法医，就是上次到你们店里来的那个人，他在王太太的车里发现了一只死猫，但是车门没被撬过。&rdo;谷平从来没让我保密，我想告诉她也无妨。

&ldo;死猫，&rdo;她似乎吓了一跳，想了一会儿后，又问，&ldo;如果车门没被撬过，是不是说明是她自己杀了那只猫？这跟她丈夫的失踪有关吗？&rdo;

我抬起头，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她是希望我说是吗？我问自己。

&ldo;有这种可能吧。&rdo;我说。

&ldo;你说，她丈夫还活着吗？&rdo;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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